大概過了一個時辰,薑鏡黎終於盡力平複下來。
謝之喻看著她煞白的臉上恢複了些許紅潤,同她一起吊在半空上受風蝕的一顆心,漸漸被放了下來。
她麵上冷靜,聽季文軒把話說完,可是每一句都像一把抹了成千上百個人的利刀一樣直插在她心裏。
“她原先是被人賣進醉歡樓裏的,可她應當是清高而不屈的,不願待客,可她太漂亮,樓裏的鴇母舍不得放走她,便被秘密關了起來,後來似乎是被劉氏嫡長子劉瑛給救了,至於怎麽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為什麽她找不到一點消息,竟是因為她一直待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嗎?
她為什麽沒有想到呢?為什麽沒有想到醉歡樓呢?
此時她自責到感覺自己就是個該死之人。
“劉瑛的名聲在京城中甚好,為人善良,常用書畫生意得來的錢財賑災,聽聞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後來,她夫人似乎是病逝了,因為在醉歡樓遭受多年摧殘,病死於五年前。”
五年前,十七歲。
“這畫上的姑娘不知同薑小姐是什麽關係,竟讓你這般在意。”
在意到已經魔怔了。
薑鏡黎沒有回答他,沉默地低著頭看著幹淨的地麵。
季文軒又睨了一眼謝之喻,看到他那在意的神情,他想,日後薑鏡黎若是被傷了根手指頭,都有得他受的。
謝之喻溫柔地問薑鏡黎:“現在想殺誰?”
他陪她去殺。
薑鏡黎沉悶的發出聲音,軟而喪,“不想殺了,誰也不想。”
謝之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都聽你的。”
其實不需要她說,他也要殺了那群該死之人。
此刻他的眸中帶著瘮人的殺意,在聽到薑鏡黎的聲音時,才將他身上的戾氣驅散,怕嚇到了現在的她。
“我想回去了。”
“好。我們回去。”
回府的途中,屋外竟下了絲絲春雨,她就這麽慢慢的走啊走啊,仿佛周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她很痛很痛,竟不知道自己這麽多年究竟在幹什麽,為什麽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找不到呢?
刺痛如一陣閃電,直接從她的頭頂劈下,透過了數不盡的發絲傳遍全身。
痛到她渾身發顫。
她真該死啊……
姐姐,你是不是很痛啊?
姐姐,你是不是對阿影特別失望呢?
姐姐,阿影好像……有些撐不住了……
她摘下發絲裏的那隻白山茶玉簪,透過玉簪,她好像又看見了那個一直追在她身後溫聲喊她“阿影”的長姐。
她溫柔地擺擺手,叫喚著她,傾城的麵容上露出溫和的笑。
“阿影,那邊很危險的,快過來。”
“阿影,皇兄明日帶我們去十二州,你開不開心呀?”
“阿影,這次的桃花酥可比上回的好吃?”
“阿影,今年的白山茶又要開花了。”
……
薑鏡黎抬頭看了看飄雨的天,隻覺得眼睛裏麵幹澀難耐,瞳仁似乎要破碎了,也依舊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毛毛細雨撒在她的臉上,微紅的眼角淌下了一滴鮮紅。
她竟也不知道。
隻是忽然間,一把傘在她頭頂上遮了下來。
謝之喻看著她透紅的眼睛,抬起手,輕輕拭去她眼角那滴刺眼的血珠。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