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荒草飛揚。
三把枯刀,插在地上,隨風搖曳,生鏽的刀身倒映出斑駁的月光。
井月站在曠野之上,黑衣獵獵作響。
他看著陳龍泉跪倒在地,緩緩匍匐,額頭磕在地上,最終沒了氣息。
井月緩緩回頭,看著被自己束縛住的“蘇水鏡”,歎了口氣,他已經用神念改變了自己的氣息……想來蘇水鏡是認不出自己的。
事實上,他現在就想離開巨靈宗。
但是,就這麽帶著蘇水鏡走的話。
井月很清楚,這是一個下下之策。
自己隱瞞身份的行為一旦被發現,惹禍上身且不說……恐怕沒有人能夠接受這種欺騙,到時候,他不知道該如何向蘇水鏡解釋。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那麽……蘇水鏡一定會很厭惡自己吧?
自己和蘇水鏡的相識,說白了,還不到十天而已。
井月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他讓自己的大腦不再發燙,恢複到了絕對冷靜的境地……自己竟然在巨靈宗內出了手,殺了人,而且所殺的那個人,還是羅浮殿的殿主,宗門內首屈一指的天才,未來的聖子。
井月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早在十八座藥圃布置好了陣法,今夜的出手天衣無縫。
得益於陳龍泉的“自以為是”,他離開羅浮殿到秋荔圃,沒有通知任何人,取藥的事情也做得滴水不漏,以至於如今被人殺了……都無人知曉。
井月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在苦惱煩悶之時就會有這個動作,然後低頭望向蘇水鏡,黑衫女子的衣袍有些破爛,露出白皙的肌膚,春光乍現,讓人心神有些搖曳。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刹。
蘇水鏡的腦海還是一片空白,她看著眼前身份不明的“黑衣少年”,對方說的話,以及陳龍泉的反應……她都看在眼裏,整個巨靈宗背後的風雲,謀劃,似乎都揭開了,至少這條主要的脈絡被那位少年掀了起來。
零零碎碎的細節,在她腦海裏拚湊,那些平日裏覺得有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的“點”,現在也能夠說通了。
顧全端的是一位大孝子,但實際上“喂服”毒藥給自己的父親去吃,自己的思路被引到了這裏……若他真的想要弑父,還有更加直接殘酷的辦法。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的父親上鉤。
宗內鬥爭,是為了巨靈宗更好的投入東境韓約的懷抱。
思緒百轉之後,她抬起頭來,望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黑衣少年,對方身上的氣息完全沒有記憶,但是舉手投足的一些動作,習慣,似乎曾經見過。
“喂……”
井月抬起一隻手來,將袖袍內的符籙擲出,一圈一圈銀光飛掠至女子額前,化為繩索,將其束住。
“束縛你的符籙,半個時辰之後自會解開。”
井月聲音低沉,極其沙啞,“你我萍水相逢,今日一別……”
“井月!”
女子嘶啞的聲音,從胸膛裏迸發出來,她惡狠狠道,“把符籙解開!”
黑衣少年的聲音微微一滯。
井月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他隻是平靜看著蘇水鏡,再也不說第二個字。
片刻之後,蘇水鏡的神情有些落寞。
井月隻是搖了搖頭,直接向著南方掠去。
踏江而去。
這裏是巨靈宗的最南之處,離開這條大江,就等同於離開了巨靈宗。
陰雲散盡,風聲嗚咽。
半個時辰之後,蘇水鏡身上的符籙化為破碎的銀光,她咬牙站了起來,揉捏著自己酸澀的雙手手腕,一瘸一拐,向著外宗的藥圃方向走去,身上的星輝緩緩燃燒,與陳龍泉的“廝殺”,她倒沒有受什麽傷,隻不過被這銀光符籙捆縛的有些久了,身軀都覺得陌生了。
蘇水鏡神情陰沉,腳步逐漸恢複正常,當星輝能夠在經脈之中正常流通,她的速度便越來越快,直至化為一團黑影,踩在樹頭不斷飛掠,最終停住身子,站在一株三四丈高的大樹樹梢,向下俯瞰。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