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安局以後，我不知該去哪裏。騎著摩托車在街上兜了一圈，滿眼是忙忙碌碌的行人，似乎全世界唯有我一個在閑著。後來我去了郊外那個小山坡，在那顆香樟樹下躺著，仰麵看著天上的浮雲來來去去地變化，一看就是幾個小時。我很孤獨，心裏想念溫鬱，覺得空蕩蕩的。
最後我還是回了溫媽媽家。除去難得的休息日，我還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回家來。一到自己的房間，我就靠在床頭發呆。溫媽媽看到我在這個時候回家，再看看我的臉色，馬上意識到什麽。
“阿平，出什麽事了？”她關切地問我。
我沒辦法告訴她實情。我說：“媽，這段日子，我不能去工作了。我暫時不能跟你說出原因，但請你相信我。”
溫媽媽默默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抬手摸摸我的頭發，像一個真正的母親那樣。這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出奇的脆弱，很想做一個小孩子，撲到母親懷裏，不用管外麵世界的一切。然而，我還是克製住了內心的衝動。
“孩子，”溫媽媽慈祥地說，“不管發生什麽，媽媽都是相信自己兒子的！”
我拿一個枕頭捂住臉，從枕頭下麵對溫媽媽說：“媽，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
我沒聽到溫媽媽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我把枕頭拿下來，看見溫媽媽已經不在房間裏了。我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索性拉開被子蒙頭大睡。起初我根本睡不著，腦子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念頭。為了逼迫自己停止思考，我閉著眼睛數羊。我數得相當有恒心，當數到一萬多隻的時候，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我昏天黑地。等我醒過來時，頭腦中一片空白，就像那次被人打傷、剛從昏迷中迷過來一樣。房間裏很暗，我想了好久，弄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麽時間。我的口很渴，但我不想動，就那麽懶洋洋地躺著。躺了一會兒，身體的各個器官也開始慢慢清醒，這時候，我才聽到房間裏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之外，還有一個人在輕輕地呼吸。我吃了一驚，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看到靠窗的桌子前，有個人影背對著我坐著。長發披肩，身材纖細，顯然是個女人。
那一瞬間，不知怎麽，一個名字從我嘴裏冒了出來。
“阿鬱！”我叫道。
剛發出聲音，我自己就醒了，暗罵自己的荒唐。溫鬱已經故去幾年，怎麽可能還坐在房間裏等我醒來呢？這時，桌前的人聽到聲音，已經轉過身來。
“你醒了？”李燕幽幽地說。
我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又頹然倒回床上。李燕從桌前站起來，輕輕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我默默地拉過她一隻手，放在我的眼睛上。她的手涼涼的，正好可以用來減輕我的躁熱。她溫順地任憑我擺布。慢慢地，我心頭的溫度降下來一些，人稍稍覺得舒服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