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校長閉了下眼睛,緩緩抬手將女兒的手捏在手心,感傷地繼續說道:現在不說,恐怕就沒時間說了。你記住爸的話,過兩年,你把咱家這院子賣了,所得一半給姨娘,剩下的你當盤纏,去北平燕大,找到他們兄弟倆。
所悲未競平生業;
奮鬥唯期後輩人。
見到他們的時候,記住把這副聯轉告給他們,就說是我唯一的遺願。
柳梅點點頭,哽咽道:“爸!我記住了。”
龍校長喘著氣繼續叮囑:“另外,也記得轉告李主任,不管有多大困難,學校一定要辦下去,一定要辦得更好。就說我拜托他們了。”“爸,我都記住了!”
龍校長移動顫抖的手,從枕頭下摸出那隻金色懷表,舉到眼前凝視了片刻,緩緩地說:“阿梅,爸一生清貧,沒有什麽遺產留給你,這隻懷表,陪了我大半生,就傳給你吧,作為我們父女一場的紀念。”柳梅竭力忍住哭聲,埋下頭去,將父親的手緊緊捂在自己臉頰上。
龍校長眼角淌出混濁的淚水,聲音顫抖地:“好阿梅,別怨爸無能啊!”
柳梅拿過手巾替父親輕輕拭去淚水,泣聲道:“爸!您幹萬別這樣說!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您一定會平安渡過難關的!”
父親說累了,閉上眼睛休息。一陣瞌睡過後,柳梅抬起了頭,甩甩發麻的胳膊,揉揉惺鬆的睡眼。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見父親睜著眼睛在凝神盯著天花板。她輕聲地呼喚了幾聲,未見反應,於是伸手去拉父親的手,感覺卻是又冷又硬。她的心猛一抽搐,不由得驚慌失措,一邊搖晃父親的身子,一邊放開喉嚨尖聲哭叫起來。
油燈的黃色火焰越來越小,終於熄滅了,屋裏一片黑暗,一片淒冷。柳梅撕心裂肺的哭喊刺透了夜空,驚動了四鄰街坊。人們從四麵八方湧來,向尊敬的校長告別。
堂屋已布置成靈堂。悲痛欲絕、身著白色孝衣的柳梅,把剛寫好的一副白紙挽聯貼在了門框兩邊:
慈父跨鶴隨風逝;
孤梅摧蕊動地哀。橫額:親恩永念
李主任和丁老師等臂纏黑紗默默地抬著一個大花圈走進了院子。花圈上的挽聯寫著:
流水行雲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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