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樁小買賣

從鄉下跑到省城來，轉眼快三十年了。其間，上一所大學，在一間單位工作，錢剛好溫飽，情苟且開銷，日子平淡，還算安逸。 曾經也想業餘做大買賣，掙大把大把的銀子，讓自己體麵、風光，但終究隻停留在念頭上，不是公務員卻比一些公務員更純粹。 馬年開春，晚間散步，不經意完成了三樁小買賣，回味起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一次，一位年近六旬的大叔坐在社區門口的台階上，邊上是兩大串葫蘆。 “你好，這葫蘆怎麽賣啊？”那些東西質量挺差的，我並不想要，隻是出於好奇，隨口問問罷了。 “看大小，有10元，也有50元，今天生意不好，還沒賣幾個，小弟你買一個吧。”他懇求我。 “哦，你是哪裏人？這葫蘆是自己種的吧？”他的語氣好像觸動我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讓我更好奇。 “俺是山東人，很不幸老伴和孩子都走了，家裏就剩下俺一個人，到福州來賣葫蘆，勉強糊口。”難怪，他看上去這麽落寞。 我毫不猶豫挑選其中的一個，並讓他5元零錢不用找。 現在，這個不太漂亮的葫蘆就掛在書房的門框上。看見它，我就想起那個孤寡的老人。他心情沉重，連訴說的人都沒有。他遊走在榕城的大街小巷，但來去太匆匆的人，誰有閑情關照他的生意？ 話說另一樁買賣。晚飯後到烏山公園散步，一位聾啞的小姑娘走近我。 她從包裏拿出一本證書，上麵寫著“四川某某殘疾人福利廠”，同時遞過來一把盒裝的鋼筆，上有標價20元。 以前，我多半不會理睬這檔事。五花八門騙錢的把戲，見多了，不痛快時我還翻個白眼，然後走人。 但今天，桃花適度風騷，正合我的意，美化了我的心情。我微笑看著小姑娘。她好像乖巧聽話的小學生，雙手垂放，眼神中充滿期待。 我想，在寧靜的公園裏，在美好的春天裏，隻要舍棄一點小錢，這位殘疾的姑娘便會欣喜。於是，給她20元錢，買走她兄弟姐妹生產的鋼筆。 這把鋼筆我要好好珍藏。它告訴我：要平和地對待身邊的每件事，以及花點小錢就能讓人快樂的善事要多做啊。 還有一樁買賣。在五一路明亮的街燈下，一小夥子當場製作小工藝品，有十二生肖、自行車、豪華轎車和花籃等。 這些小東西用金屬線編製，精巧、逼真，通靈，久置不生鏽，勝過寶玉哥哥那通靈之物。 “你的手很巧啊，活靈活現的。哪裏學的呀？”他長發飄飄，又戴一頂桔色太陽帽，是一個標準的藝人頭顱。 “我自己琢磨的，還行吧。”我誠心誇他，他也自鳴得意起來。 端詳好一陣子後，我將攤上8部自行車全買下，合計100元。小夥子高興地說，這是近一個月來最大單的生意。 回家後，女兒看了，也很喜歡。其中的三部被她擺放在書架上，其餘的我將它們擱置在客廳合適的位置，感覺挺有味道的。如果再弄幾個沒有底線、風騷十足的美女車模，整個就是時下流行的車展。 這就是我的三樁小買賣。今天我來交個底：買賣的促成是因為龍應台先生的一句話：別總去沃爾瑪，也給路邊的攤點留點兒生意。 是的，買賣雖小，但包含點點滴滴的善，都是極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