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老丁還告訴我:酒杯裏大有乾坤呀。他言下之意是:酒杯裏能蹦出友誼來,酒杯裏能取出官帽來。我點頭稱是,糊裏糊塗,也不知道是怎麽回的家。
後來,老丁房子買在我家附近,經常相見,一起喝酒次數也漸漸多起來。在酒桌上,老丁話說得巧妙,酒風酒量都好,一貫如魚得水。
除夕,我給老丁發去短信祝福,他沒回。事後他說,除夕夜一高興,又喝高了,早早就上床睡覺了。他還說,其實喝得並不多,不知道怎麽搞就醉了。
都是歲月和酒精惹的禍。李時珍說,酒痛飲則傷神耗血,損胃亡精,生痰動火。老丁,一杯一杯又一杯,長期過量,消耗和損傷太大了。
據說,年輕時,為了迎合上司,為了進步,小丁拚命喝,後來當領導,大家哄著老丁喝,慢慢地他有了一些癮。
如今老丁清閑了,酒局也少了,但白頭發不染了,精神頭也差了,看起來憔悴多了。
元宵過後,老丁招呼我們七八個朋友小聚。老丁沒有喝一口酒。“看到酒都怕,真的喝不下了。可能這輩子酒的指標都用光了。”老丁想喝不能喝,在那自我解嘲。
“我借一些指標給你,不用還的。”我打趣,想活躍一下氣氛,但老丁終究還是沒喝。
清明前夕,細雨不絕,一直不放晴。我遇見老丁的老婆。她又黑又老,瘦了一大圈,氣色極差。我說,大姐你最近那兒不舒服沒有?她看我足足30秒,眼淚涮地掉下來。她說,老丁得了肝癌,剛剛走了。他說不要打擾朋友,不讓告訴大家。
頓時,我腦袋“嗡”一下炸開了。三個月沒見麵,與老朋友便陰陽兩隔。他退休不過半年時間啊。
與大姐擁抱道別,我的眼眶也濕了。我記起陶淵明的詩:但恨在世時,飲酒不得足。後人記住陶淵明美輪美奐的詩文,可有多少人知道他一生因酒而造成悲劇。
現在,我經常想起忘年交的老丁,想起臉紅耳赤的老丁,想起酒後腳步不穩的老丁,想起一喝就透的老丁……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