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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啟蒙(2/2)

作者:鞏高峰字數:4322更新時間:2019-09-21 11:17:56

    我的疑惑還沒鋪開,就被突然回家的三奶奶逮個正著。小利連聲提醒都沒有,遠遠看著就腳底抹油了,剩下我一個人傻傻地麵對三奶奶。

    開始三奶奶以為我是偷花的,所以拿著棍子一路追趕,大聲嗬斥。後來認出是我,她揮揮棍子,讓我趕緊走。見我還愣怔著,她竟然挖了幾棵指甲花和粉豆花,帶著土,用紙包起來給我,還教了我兩種花的栽法和用法:粉豆花命賤,隨便一栽就能活,開花多,也好看;指甲花不能老澆水,三棵三個顏色,開了花之後可以讓我兩個姐姐摘了染指甲。

    後來指甲花果然成了我兩個姐姐的心頭好,第二年繁衍的多了,她們倆的同學成群結隊來我家染指甲。而粉豆花幾乎不用我管,天旱天澇都瘋長,雖然常常被鄰居家的羊吃豬拱,但一到季節就開得鋪天蓋地的。

    受此鼓舞,我放學後越來越少去滿村瘋玩兒,而是找各種借口去我三奶奶家。慢慢的,我從她那裏移走了不同的花,在我家房前屋後逮著空地就栽,我希望能快一點再快一點,複製出一個三奶奶那樣的花園。

    隻是我的小花園剛剛有點模樣時,三奶奶的孫子——我堂哥,成了村裏第一個養雞專業戶。鎮上開表彰大會那天,堂哥身上綁著一朵床單做成的鬥大的紅花,被一輛汽車載著,吹吹打打送到村裏。堂哥還沒下車就決定要擴大養殖規模,弄出全縣的影響,因為這樣才有機會當上鎮人大代表。而擴大規模的第一步,就是要有足夠大的雞舍,起碼比他奶奶——我三奶奶的那個花園要大。

    三奶奶的花花草草哪裏抵得過鎮人大代表呢。

    等我知道堂哥開始拆花園時,一口氣跑到地方,那個花園已經被碾平了,原地正在起地基,要蓋兩排12大間的雞舍。我張大著嘴喘息未定,想象著花園變成一個臭烘烘的雞舍,像在噩夢裏那般手足無措。

    三奶奶已經搬到我堂哥專門給她蓋的兩間小屋裏住,那兩間屋裏黑洞洞的,沒窗戶,隻有一個小門。後來我才知道,三奶奶給我留了一堆花苗。

    過年時再去給三奶奶磕頭,她明顯見老,下巴不高了,脊背也不直了。可我奶奶卻用羨慕的語氣說我三奶奶以後淨享福了,因為兒孫如此出息,她每天隻要梳洗打扮,去打打小牌,到飯時還有人喊她回家吃飯。

    說到吃,每次我肚子餓時,就會想起我奶奶。她有一雙出了名的巧手,做什麽都比別人做得好吃。所以,我奶奶給我的是“再吃一碗”“吃飯要有吃相,不要說話,手不許放桌下麵”“男子漢吃飯要狼吞虎咽”。

    吃飽喝足之後,會想起三奶奶,心裏莫名開始柔軟。很久之後才明白,能經常想起一年見不了幾次的三奶奶,也許是因為她滿足了我的好奇,讓我有機會種下種子,栽活一棵花,看到一個生命發芽、開花、結果……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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