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流浪

惴惴立於你的門前立於你的世界之外體驗隔絕體驗靜默 那是黃昏落花悄然微雨悄然遠處鍾聲悠悠渺渺 丈量過孤獨丈量過虛無懷揣一份人生的草稿 挾一身風沙烏發黯然明眸黯然手持一張驛路的證明 食指叩響你的門扉 聲音遲緩而急促模糊而清脆 如泣如訴如詩如歌 刹那間風鈴為之顫動瓊樓玉宇為之顫動 無數歌喉為之喑啞琴弦根根崩斷 無數目光鋪天蓋地般壓來於是披枷帶鎖 頑強地解讀門扉解讀陌生解讀不可知的未來 你的腳步鏗然你呼吸的韻律穿過空氣穿過秋水滑過心弦 至此眼中有流星劃過麵頰有彤雲燒過心海有勁風吹過手心有冰雪蓋過 那一刻長於百年 終於在百年的等待之後 終於在跨越藍田滄海洛水瀟湘之後 你的門轟然洞開 滿室春風拂麵 眩暈於你的燈火之下你的音樂之中 請收容我的流浪 心中釋放成群的鴿子填滿空白填滿期待 你的眼睛長出無數雙手臂向我湧來向我身後的輝光擁來 隻聽見睫毛上發梢上的雨滴靜靜垂落 從此告別　　　（《現代人》1993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