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緣望著柳楠，心裏酸酸的，嗓子有點發哽。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盡量使自己的語調平緩：“柳楠，半個多月來，你天天深夜來這裏……我不值得你這樣！我……”
冬夜清冷，凜冽的寒風打透他們的衣裳，侵襲著他們的軀體。柳楠注視著嘴唇開始打顫的姑娘，真想把她擁進懷裏，用自身的熱量溫暖她單薄的身體。但他沒這樣做，他隻是伸出雙手為她把羽絨服上的帽子輕輕拉到頭上，又給她扣好扣子。他做這些的時候，完全像個兄長。之後，輕柔地說：“回去吧。天太冷，看你，上嘴唇和下嘴唇都打架了。聽話，啊！”
“那你也回去，並且保證，以後不再半夜三更跑出來。”雨緣嘴唇打著顫，說出話來含混不清，帶著顫音。
柳楠苦澀地笑笑，說：“我保證：以後不再半夜三更跑出來。可以了嗎？快回去吧。別讓我心疼，好嗎？”
雨緣沒有動，她想告訴柳楠自己的心誌，並希望他能成全。編好程序，剛要開口，柳楠卻著急起來，聲音雖溫和卻有一種不容分辯的堅定：“你這孩子怎麽這樣不聽話？還想再住院呐？”說著，拉起雨緣的手就往女生宿舍樓走，那情景，就像是一個父親被迫對不聽話的孩子實行強製手段。柳楠邊拉著她走，邊像囑咐孩子一樣，說，“回去後趕緊上床，最好灌個熱水袋。有熱水袋嗎？”
“……”
雨緣由他牽著手，心裏說不清楚是溫暖還是淒涼。去年賞菊時，她就從這個儀表堂堂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從小就渴望得到的那種慈父般的關愛，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繾眷纏綿的悠悠深情。這種愛，令她的身心充滿甜蜜，長期蟄伏心底的某種情夙，也被這種關愛催生喚醒！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母親悲苦淒涼的一生，她便迅速冷靜下來，殘酷地在自己剛剛蘇醒的心上注射一劑“冬眠靈”。一年多來，她在理智與感情，清醒與苦悶的矛盾中煎熬著。理智使她清醒——要固守獨身之誌；感情使她苦悶——要衝出封閉的靈宮。
到了門口，柳楠鬆開雨緣的手，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她。他輕聲道：“好好休息，再見！”
她看了他一眼，要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柳楠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知道她有話要說，但他不忍心姑娘在這冰天雪地裏繼續停留，遭受寒氣的侵襲，他說：“雨緣，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柳楠……”雨緣鼓足勇氣，低聲說道，“我給你寫了信，今天發出的……”她忽然抬起頭，定定地望著柳楠，無聲地歎了口氣。“希望你能……成全我，原諒我！”說完稍一遲疑，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跑進樓裏。
柳楠的心“咯噔”了一下，成全？原諒？成全什麽？原諒什麽？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怔怔地著望著那嬌小的背影，直到她上了樓，在視線裏消失……
明天就能看到她的回信，明天一切就會明了！哦，明天，明天等待我的會是什麽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