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孔局長效勞，是瑞軒的榮幸。”此刻，白瑞軒心裏七上八下，他搞不清孔德龍到底想幹什麽。初五那天的活動，警察局怎麽會知道？出了叛徒還是內部原本就有奸細？而身為警察局局長的他，明明對自己的身份有懷疑，卻還將他們的鎮壓行動說與自己？酒後失言嗎？從他的醉眼朦朧的神態看，應該是酒後失言。啊，多虧他今天喝醉了酒，否則，該有多少同誌和熱血青年，躺在罪惡的子彈之下！
“瑞軒兄真是爽快人。剛才你說到向政府納稅，我很為你的愛國熱情感動。看當下，多少奸商為了偷稅漏稅在運作、在絞盡腦汁，而你在納稅這個問題上，一向積極主動。這一點，德龍早有耳聞。”孔德龍停頓一下，又說，“瑞軒兄辦事大將風度，因此我也就不扭扭捏捏了。我今天來，是向你尋求經濟上援助。”
白瑞軒的大腦迅速轉了一下，爾後哈哈一笑，說：“孔局長真會開玩笑，您拿的是政府俸祿，一切開銷均由政府銀庫支撐，哪能跟我們普通百姓尋求經濟援助！”說罷又嗬嗬笑了幾聲，邊笑邊觀察孔德龍臉上的表情。他期望從他臉上讀出點兒什麽。
“我向您尋求經濟援助，並非孔某利用職務之便，揩你白少爺的油，鼓自己的腰包。”孔德龍又喝了口茶，眼睛盯著白瑞軒說，“上峰下命令讓警察局鎮壓郊縣的共黨組織和農民協會，可又以國難當頭，國庫儲備不足為借口，不給一個大子兒。沒有錢，弟兄們就不玩活；他們不出力，這任務就沒法完成，完不成任務，我就沒法交差。我也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才向你這個財神爺開口。瑞軒兄，你不會駁我這個麵子吧？”
白瑞軒聽罷不動聲色。他判斷，孔德龍尋求經濟援助是假，而通過這種方式試探自己，才是他真正目的，就連剛才所謂酒後失言，背後恐怕也另藏暗鋒。既然如此，那就將計就計吧。白瑞軒這樣想著，微微一笑，說：
“我是商人，從來不參與政治，不跟任何黨派產生瓜葛，這是我始終堅守的信條。我應該毫不猶豫地向您說‘不’；但是……”白瑞軒停頓下來，意味深長地望了孔德龍一眼，之後才繼續說，“正如孔局長所言，我不會駁您的麵子。不過，有句話，我必須說在前麵。”
“瑞軒兄盡管講！”孔德龍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白瑞軒。
白瑞軒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往太師椅後背上一靠，神態極其莊重，語調也是柔中帶剛：“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剛才我已聲明，本人從不參與政治，不願攪進黨派紛爭之中。雖然答應了孔局長的要求，但瑞軒心裏是惴惴不安的。如今兵荒馬亂，掙點錢實在不易，還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如果以後您再跟我尋求這樣的幫助，請恕我不能從命。不瞞您說，其實白府現在，也就剩了個富麗的空殼子。”
這次，輪到孔德龍哈哈大笑了。笑過之後，說：“瑞軒兄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商人，說話辦事總是高人一籌。請放心，‘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一定遵守，孔某還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否則，就顯得我這人太狗仗人勢！”
“說個數吧。”白瑞軒不溫不火地說。
孔德龍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慢慢吐出一個圓圈，說：“對明白人，我也就不說糊塗話。向你尋求經濟援助，不是上峰指派的任務，是孔某本人想私下塞給弟兄們點零花錢，讓他們買包煙抽、打兩酒喝，說白了，就是收買人心，乖乖聽我的話，關鍵時候別打孔某人的小報告。多少，你看著辦。”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