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把她留在家裏嗎？”汪一琛問。
白瑞軒目光鎮定地望著妻子，說：“從目前情況看，必須把她留在家裏，否則就會打草驚蛇。一琛，不要過於擔心，我們處處小心就是。”
“我倒不擔心別的，就是怕她對孩子下手！”汪一琛說著，不由自主地抓緊丈夫的胳膊。
白瑞軒另一隻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衝她微微一笑，說：“延安來接在白區工作人員子女的同誌，明天到天津，上次那份電報上通知的。怕你知道早了暴露情緒，被她看出來，就沒告訴你。今天回到公館，千萬不能‘喜形於色’，記住啊！”
汪一琛高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疲憊地將頭靠在丈夫胸前，反複說“這下我就放心了，這下我就放心了……”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故意板著臉，“哼，這回我算明白你為什麽從來不教我如何用《古文觀止》翻譯報文了，怕我知道秘密。”
白瑞軒笑笑，輕輕端著她的下顎，注視了良久，之後將她擁入懷裏，柔聲說：“你錯了，不是我不教你，是紀律不允許我那樣做。有時，我可以把報文內容一字不落的對你說，但卻不能把如何使用《古文觀止》翻譯報文的方法告訴你，我沒那個權力。”
“跟你開玩笑呢，你倒當真了。”
白瑞軒將妻子抱緊，在她耳邊輕聲說：“一琛，跟著我，你受苦了、受累了！”
“我不苦、不累，自從嫁了你，我每時每刻都被幸福包圍著！”
白瑞軒眼睛潮濕了。他擁緊妻子，半晌才鬆開，深情地望著她，說：“娶了你，真是我的造化。啊，為了早日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為了我們的下一代能夠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們現在苦點、累點，是值得的。”
“是，瑞軒！你之所願，我將竭盡全力以維之；你之所求，我將竭盡全力以護之。如果需要，我願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你追尋的事業。”汪一琛脈脈地望著丈夫，語調既平靜又堅定。
白瑞軒一怔，心像遭到鈍器猛擊，疼得緊緊收縮了一下。類似的話，妻子以前也曾對他說過，可今天聽來，卻覺得那樣刺耳、那樣不吉利。他將妻子的雙手捧在自己厚實的手掌中，埋怨說：“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我討厭你說這種話。我們要好好活著，看新生的共和國誕生！我堅信，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瞧你，還共產主義戰士、唯物主義者呢！”汪一琛無聲地一笑，脈脈含情地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們成親時，相互許下的諾言，我永遠記得，你也不能忘記。”
白瑞軒再一次把妻子擁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輕重複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十六個溫暖的字。
夫妻二人就這樣依偎著，感受彼此心跳，從心髒的每一次躍動中，享受心心相印的幸福。
良久，汪一琛從丈夫懷裏抬起頭來，低聲問：“瑞軒，將電台轉移到哪兒？想好了嗎？”
“沒有。”白瑞軒輕聲歎了口氣，“是啊，轉移到哪兒呢？這個地方，必須既安全又能夠方便我們隨時使用。”
白瑞軒鬆開妻子，在地板上踱來踱去。在抬頭的一瞬間，他看到左牆那排文件櫃。忽然他的心一動，立刻有了主意。
“一琛，把電台轉移到我辦公室。”
“轉移到這兒？”汪一琛一臉困惑地望著丈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急暈頭了吧？電台轉移到這裏放哪兒？放你辦公桌上嗎？”白瑞軒指指最裏麵一個文件櫃，說：“那個文件櫃背麵是個暗室，早些年為防萬一暗中修建的，直接通到街對麵。我們就把電台放在那裏麵。一琛，你現在馬上回家，‘耗子’如果不在，立即將電台轉移過來。哦，叫王棟跟你一塊回。”說罷，就要按辦公桌上的電鈕。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