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終結

現在我在漸漸地衰老， 是該收起風帆的時候了：—— 將大海用岸 攔住的定界之神 蕭殺地來到我的麵前， 說道：“再不準 把你四處延伸的枝條和根須 往遠探出一步！ 跟幻想訣別：再不要搞什麽發明； 收縮你的天空 隻留下一塊能圍起你帳篷的地方。 已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你又做這又做那， 現在你隻能選擇一個； 節省地使用快要枯竭的河流， 可仍然要尊重和滿足造物主， 擱置起許多，抓住極少數的幾個。 及時明智地接受已成的事實， 小心的腳步會使趔趄摔得輕些； 你仍有少許的時間 可以用來籌劃，可以有笑顏， 而且——由於好奇的基因作祟—— 你還可以去成熟未掉落的果實。 如果你願意，你就去責罵你的先人吧 他們不善於嗬護他們的激情， 在他們給予你生命時， 卻未能給予你 他們所秉有的強壯體魄， 未能把剽悍的稟性輸入你的骨髓， 隻傳給你羸弱的血脈， 使你或冷或熱，優柔寡斷，—— 在詩神中間，你顯得閉目塞聽 在角鬥士中間，你顯得畏縮呆鈍。” 像鳥兒調整了自己後便能在勁風中盤旋， 我使自己適應了時間的暴風雨， 我把握著舵盤，收起了風帆， 在夕照中仍遵循著正午的指示： “忠實謙卑，祛除驚恐， 安然地向前行駛， 值得你航行駛往的港口已經臨近， 那裏的每一朵浪花都充滿了魅力。” 賞析：作為思想家的愛默生有一個睿智清醒的頭腦，他深知自然的法則不能違背，在他步入老年的時候，他要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收起他年輕時的抱負，不無謂地去拚耗自己的身體，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節省地使用快要枯竭的河流，”“擱置起許多，抓住極少數的幾個，/及時明智地接受已成的事實/小心的腳步會使趔趄摔得輕些。”這是詩人在告戒他自己，也是在告戒我們每一個人，像鳥兒調整了自己便能在勁風中盤旋一樣，我們也應使自己適應了時間的暴風雨，穩穩地把握著生命的舵盤，駛往我們的港灣。愛默生是美國偉大的思想家和文學家，他對後來的美國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可他卻說自己“在詩神中間，你顯得閉目塞聽/在角鬥士中間，你顯得畏縮呆鈍，”足可看出他虛懷若穀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