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告別世俗

再見，驕傲的世界！我就要歸去了：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你的。 我常年在你身心交瘁的人流裏漂泊； 猶如大海裏的小船和被拍擊的浪沫， 我長久地忍受著推擁和顛簸； 可是現在，驕傲的世界！我要歸去了。 再見，趨炎奉迎的諂媚的麵龐； 再見，富麗和堂皇，連同他有時做出的怪相； 再見，暴發戶的閃避的眼神； 再見，擁擠的大廳和街道以及奢華的宮廷； 再見，那些急匆匆的腳步和已冷漠的心靈； 再見，熙攘人群的喧鬧， 再見，驕傲的世界！我要歸去了。 我將回到我的家園， 那依偎在綠色群山懷抱中的家園，—— 那裏有草木掩翳的小溪歡快地流淌， 四周蔥鬱的的樹木都是仙女們給種上； 在那綠蔭形成的拱廊 整日回蕩著畫眉鳥的鳴啼， 俗人們的腳步從來沒有踏進過 這一神聖的土地。 噢，在我悠然地呆在我山林中的家園時， 我能把高貴的希臘和羅馬蔑視； 當我在傍晚聖潔的星光裏 躺在鬆樹下舒展了我的肢體時， 我不由得要嘲笑人們的驕傲和學識， 嘲笑各種的學派和飽學之士； 因為既然山林裏的人可以與上帝相謁， 這些自視甚高的人還算得上什麽？ 賞析：愛默生的這首詩可以跟陶淵明的《歸去來兮》相媲美，兩位先哲都是厭倦了世俗的趨炎奉迎和為生計而疲於奔命，厭倦了人們已變得冷漠了的心靈，都想回到那在綠色群山懷抱中的家園，免得讓自己的性靈和個性受到扭曲和擠壓，他們都願在自然中陶冶自己的性情，體味別樣的人生樂趣。 §§第二章 艾德加·愛倫·坡詩歌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