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抓來滿把的青草問我,“這青草是什麽?”
我無法回答這個孩子,因為我知道的並不比他多。
我猜想青草一定是我的意向的旗幟,是由充滿希望的綠色纖維編織而成的旗幟。
我猜想它是上帝的手帕,
是上帝有意丟下的一件禮物和紀念品,
在香帕的某個角上寫著造物主的名字,以便在我們拾到時即可認出這是誰的手帕。
我猜想小草自己就是個孩子,是大地植物生育的嬰孩。
我猜想它是一種統一的象形文字,
這意味著,它可以在闊地也可以在狹地生根發芽,
可以在白人也可以在黑人中間生長,
無論是開納克人,塔卡河人,國會議員和黑人,
青草對他們的饋贈和接待都是一樣。
如今我覺得它好像是墳塋上長出的未經修剪的秀發。
卷曲的青草啊,我將溫柔地待你,
你也許是從躺在地下的小夥子們的胸膛上長出,
如若我認識他們,我也許本會喜歡上他們,
也許你是從老人、或剛剛離開母親懷抱的幼兒們的身上長出,
其實你就是母親的懷抱。
這些從年老母親的白發中長出的草兒啊,格外黝暗,
暗過老頭子們的無色的胡須,
這從淡紅色的唇顎上長出的草兒啊,也是很暗。
啊,從這兒我終於發現出那麽多說著話的舌頭,
我知道它們是不會白白地長在唇顎下麵的。
我希望我能破譯出這些與死去的青年男女有關的暗語,
破譯出這些與老人和母親、以及剛剛離開母親懷抱的幼兒有關的暗語。
你想那些年輕人和老人們現在怎麽樣了呢?
你想那些母親和孩子們現在怎麽樣了呢?
他們依然在什麽地方很好地活著,
最小的幼芽告訴我們,從真正的意義上講並沒有死亡,
即使有,它也必然是導向生,而不會最終把生遏止,
而且生命一旦出現,死亡便會消失。
萬物都在前進和向外擴展,什麽也不會潰滅,
死也並非如同人們所想象的那樣,而是更加吉利。
7
有誰認為生到這個世界上來是很幸運的嗎?
我會緊跟著告訴他或她,死亡也同樣的幸運,我知道這一點。
我與彌留之際的人一同經受死亡,與嬰兒一起經曆誕生,我不隻局限在我自身,
我觀察了種種事物,沒有任何兩個是同樣的,每一個都很美好,
地球很美好,星星很美好,它們上麵的負載物也很美好。
我不是地球,也不是地球上的一個附屬物,
我是人們的朋友和伴侶,他們和我自己一樣的不朽,一樣的不會枯竭,
(他們不曉得自己有多麽不朽,可是我知道。)
每一事物都是為其自己和自身存在,我的男人和女人為我而存在,
那些從前是男孩現在愛上女人的人們為我存在,
那些充滿自豪感深深體味了受到輕蔑之痛的男人為我而存在,
我心愛的人和老姑娘們為我而存在,母親和母親的母親們為我而存在,
那些微笑的芳唇和落淚的眼睛為我存在。
孩子們和孩子的生育者們為我而存在。
揭下罩在你身上的帷幔吧!在我看你既沒有罪,也不陳腐,也未遭遺棄,
我能透過黑呢絨和條格布看到你的內裏,
我就在你的四周,契而不舍地,熱烈地渴望著你的回應,你無法把我擺脫。
17
這些都是一切時代一切國家的人們共同具有的思想,它們不是我的獨創,
如果它們不是像屬於我那樣屬於你,那麽它們就什麽也不是,或者幾乎什麽也不是,
如果它們既不是奧秘也不是對奧秘的開解,它們就什麽也不是,
如果它們不是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那麽它們就什麽也不是。
這是青草,隻要是有土有水的地方就有它生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