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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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直線加方塊的色彩(3/5)

作者:劉戰英字數:16752更新時間:2019-09-21 12:29:15

    蘭花美喲 蘭花香

    蘭花本是 花中王……

    丁牛

    “報告!”

    “進來。”

    門開處,丁牛三搖兩晃橫在程古顓麵前,顯示軍人素質地腳跟一磕,“喀嚓”一個立正,胸脯一挺,直著脖子喊道:“新兵蛋子丁牛,聽候指導員訓示!”喊完,上半身立刻像撤掉了脊梁骨,肩膀一高一低,右腳拍打著地麵,要不是被一身特號軍衣遮罩著,會裸露出社會上一些小青年沾染的流氣相。

    程古顓顯得親熱地向丁牛一笑,指著對麵的椅子:“坐,坐吧。”他見丁牛衣冠楚楚,大熱天還穿著軍衣,關心地拿起自己的扇子,送到他麵前,“給,扇扇風。”

    “有了!”丁牛一甩腦袋,軍帽被擲到空中,打著旋兒飄落下來,他伸手抓住帽簷兒,像搖蒲扇似的扇開了風,其滑稽程度不亞於雜技中的醜角。

    程古顓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輕蔑,想嚴肅指出丁牛這種放縱不羈的作風,一抬頭,立刻瞠目結舌,隻見丁牛的頭剃成了“禿瓢兒”,頭皮泛著青光,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他的頭上,其亮度無異於二百支光的燈泡。程古顓哭不得笑不得,急不得惱不得。他明白,丁牛這種惡作劇是一種對立情緒的反映。那是昨天上午,他發現丁牛的頭發該理了,帶警告意味地說:“戰士要有個戰士的樣子,不要把頭發留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下午必須給我理短!”沒成想這家夥倒也徹底,竟然剃了個“光葫蘆”。這號兵,真難辦!如果說他幼稚無知,可他居然向你大談什麽藝術。從十四世紀開始的文藝複興到十八世紀浪漫主義古典文學,還有什麽十九世紀的批判現實主義;什麽但丁、彼特拉克、塞萬提斯、莎士比亞;還有什麽達·芬奇的繪畫,黑格爾的論美學;什麽馬克思的愛,伏契克的愛,說得雲騰霧罩。你要提醒他不要崇洋媚外,他雙拳一拱:“指導員同誌,請問拉斐爾是拉薩爾的哥哥還是弟弟?馬雅柯夫斯基與赫魯曉夫是什麽裙帶關係?”把程古顓問得無言以對。事後程古顓從湛甫根嘴裏得知,拉斐爾與拉薩爾、馬雅柯夫斯基與赫魯曉夫風馬牛不相及。身為指導員,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程古顓克製著莫大的憤懣,耐心勸告道:“丁牛同誌,請嚴肅一點!”

    “是!”丁牛一晃肩膀把身子挺直,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那神態呆板得頗像法庭上的被告。

    程古顓將麵部表情極力皈依自然地問道:“聽說你把今天新來的畫報拿去了?”

    丁牛眉不皺,奔兒不打,背台詞似的開口便答:“是!欣賞欣賞。”

    程古顓進一步縮小“包圍圈”,又問:“什麽使你那麽感興趣?”

    丁牛直言不諱:“維納斯。”

    “維納斯?”程古顓默念著這個生澀而陌生的字眼,猶如陷入五裏霧中。維納斯是外國的城市還是人的名字?還是女?他弄不大明白。談話怎樣往下進行呢?程古顓畢竟當了幾年的保衛幹事,靈機一動,巧妙而試探性地問:“聽說你要搞什麽創作?”

    “不,沒那事!”丁牛好像最忌諱這個字眼兒,腦袋搖得像貨郎鼓,“咱一個新兵蛋子,會搞個屎。玩味玩味而已!”

    “什麽?玩味玩味,還而已!”程古顓真想狠狠教訓他一頓,又擔心丁牛這種“二杆子”不知天高地厚,便正麵引導道:“丁牛同誌,畫報是形象化的政治教材,我們翻閱的目的在於受到革命教育,”他忽然想起那幅半身女人像,立刻補充道,“畫報裏有些畫糟糕得很,烏七八糟!身為一個革命戰士,對於這些東西要旗幟鮮明地進行批判,肅清其流毒,決不能讓它腐蝕我們健康的肌體!”

    “知道,”丁牛一揚下頦兒,“要不您時刻不忘對我們實行‘雙保險’呀!”

    “你!”程古顓臉上勃然變色,忽地站了起來。他最忌諱丁牛說的“雙保險”,那是戰士們私下對他的嘲諷,指的是連隊每次看電影,他不僅要問清楚什麽片名,還要問清楚有沒有談情說愛的鏡頭。如果電影組不知道,他就打電話問地方影院,不問個一清二楚,戰士們就是喊破天,他也會來個“少看為佳”;還有就是連隊訂的書刊畫報,未經他審查,嚴禁給戰士們看。凡是發現他認為具有“蝕性”畫麵,他都要來一番“剪接術”,要麽幹脆“關禁閉”。因此,戰士們對予程古顓這種做法起了個歇後語:程古顓打電話——單保險;程古顓拿剪刀——雙保險。丁牛竟敢當麵揭他的“瘡疤”,程古顓豈能容忍!可是,他冷靜一想,跟一個新兵大發雷霆,恰恰說明自己的無能。他理智地克製住衝動,有意地抬腕看表,臉上的肌肉一收攏:“好了,今天先談到這裏。我馬上要和連長研究問題,我們有時間再接著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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