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那麽拚命的學習，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離開咱們這座小縣城。我沒那麽多遠大的理想，甚至不想像老師說的那樣，去外麵看看精彩的世界，我為的就是離開家，離開你們。” 秦渭明剝花生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 秦意可盯著他的眼睛道：“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你們大人世界裏的辛苦和不容易，我讀不懂，我隻知道，我每天都活在讓人喘不過氣的生活裏。從小到大，我樣樣都比秦楚兮強！比她懂事，比她會的多，比她學習好！可是我爺我奶，沒誇過我一個字！秦楚兮會背著你們罵我是撿破爛的，因為她不要的衣服最後都給我了。” 秦渭明張了張嘴，眼睛一下子就濕了，“閨女……” “其實我沒那麽脆弱，她打擊不到我！”秦意可笑了笑，“包括我大伯，我大娘的打擊，我也無所謂的。我隻是覺得他們很無聊，在我一個孩子麵前逞威風，轉過頭就在你們麵前裝豁達，裝慷慨，算什麽本事啊！” “咳！”秦渭明轉過頭，假裝咳嗽，用袖子擦掉了淌下來的熱淚。 “爸，沒人瞧得起咱們！”秦意可揭掉了傷痕上的痂，讓潰爛的血肉直接袒露在他麵前，“你沒權，沒錢，連父母兄弟都瞧不起你，更何況是小舅子和丈母娘了！” 這話她不止說了一次，但是唯有這次，直接擊中了秦渭明那早就潰不成軍的自尊。 秦渭明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閨女，爸對不起你。” 秦意可擺了擺手，“都過去了！半年前我媽要死要活的非讓我回來，給我氣得喲，當時就暈過去了。我人事不知的躺在醫院裏，感覺自己像是死了一樣！” “閨女……”不知道為什麽，秦渭明的心狂跳起來，心底的難過抑製不住的往外冒，感覺天好像塌了。 如果此時此刻秦意可能夠感覺到他的悲傷，一定會說這是秦渭明與原主血脈相連的父女情。父女連心，正因為他親閨女沒了，他才會這麽難過。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把我從小到大這二十多年的事兒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她剛穿過來那會兒，腦子裏全是原主的事，好事就輕描淡寫的過去了，壞事卻總是在腦海裏縈繞不斷，好像原主心願未了，死不瞑目似的。 “我覺得，我不能再像以前那麽活著！我也不能讓你們像以前那麽活著，所以我回來了！”她替可悲的原主活過來了，卻不能像她那樣一心隻想著逃離。 秦渭明懂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不太懂。 “爸，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嗎？”秦意可眯著眼睛，好像醉了，卻又特別清醒。 秦渭明搖頭。 “我當時想了，回來也挺好！從哪裏跌倒的，就要從哪裏站起來！外麵的世界是很好，但是我要先守護自己的小家，所以我放棄了京醫大留校的機會，我回來了！”秦意可略有些小激動，她是替原主不值。 “你以為我真的是怕了我媽的鬧騰嗎？”秦意可輕笑一聲，“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我還怕什麽？我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