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給我起來……”顧嘉俊悲痛欲絕地叫道，“你還要看到我跟她重新在一起的畫麵，你怎麽能不等到這一天就給我死去了……” 那一晚，顧嘉俊的哭聲淒厲悲傷，仿佛整個醫院裏麵的人都聽得見。他好幾次哭得暈厥，又自己醒過來，然後又繼續哭得暈厥……活了這麽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在那麽多人麵前失態，然而，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竟然也這麽死去了。 同樣是那一晚，老陳並沒有擔心太久，鄭文麗過了一個小時就自己回來了，後來也看到她很快就躺下休息了，於是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翌日一早，天還沒有亮，老陳自動醒來，於是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再過幾個小時帶著鄭文麗離開N城一段時間。 然而，到了中午，鄭文麗都沒有從房間裏出來，老陳才覺得不對勁…… “文麗？！” 老陳打開房間門，才發現特意收拾給鄭文麗休息的房間空空如也，被子枕頭都疊得整整齊齊的，好像這幾天鄭文麗沒有住進來過！ 老陳心裏一沉，不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她將要做什麽事…… 老陳跑到樓下，四處張望了一圈，越找越覺得不對勁，最後，還是隻能撥打顧嘉俊的電話。 “顧嘉俊，你在哪兒呢？” “在火葬場。” “……文麗她不見了！” 清晨，鄭文麗一個人來到墓園。 墓園永遠都是一片冷清清的，沒有多少人氣，偶爾看到三兩個人，都是低頭匆匆走過，不論是誰到這裏來都是悲傷的，誰都沒有力氣去理睬別人的事情。 鄭文麗手裏捧著剛從底下的花店買來的新鮮花束，然後一步重一步輕地走到她爸的墓碑前。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爸爸了，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前看過一次，這一次，是第二次。 真悲傷。她連看自己爸爸一麵的可能都被扼殺了，不能被人發現自己是裝瘋賣傻的，不能表現出一點點正常人應該有的樣子，還有，就連平時，她都慢慢習慣自己是個瘋女人這個事情了，很久很久沒有露出過正常人應該有的表情。 還記得三年前發生了什麽事—— 那一天，她爸拿著高俊明給的錢去美國待了兩個月，然後很興奮地從拉斯維加斯回來，說自己在美國的賭場贏了好多錢，結果，第二天卻被告知，他在公司已經沒有任何股份了。更不用說話事權。 原來，從鄭文麗嫁給高俊明的那天起，高俊明就處心積慮要搶走鄭家的一切…… 她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簽下過那些白紙黑字的合同，當高俊明叫律師把他曾經簽下的所有合同扔在他麵前時，這個曾經風光一生的老人，突然之間就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更讓人心寒的是，從前跟著鄭父一起打江山的一些元老，都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高俊明收買了，後來都倒戈相向，成為了他那邊的人，齊心合力把鄭父趕出去。 所以他後來才會氣得中風入院，沒多久就去世了。 到了這一刻，最後關頭了，她才終於卸下這幾年以來自己一手肩負起的擔子，對著爸爸的墓碑，流露出最悲傷的一麵。 她雙手掩麵，眼淚沿著指縫像小溪一樣不停地流下來。如果可以，她也想跟著她爸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