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相互以目示意,表情既緊張又興奮。偶爾有細碎的議論聲飄出,又趕緊掐斷了。
山雨欲來,風聲鶴唳。
地麵的香頭堪堪燒盡時,鄭屠又捧著一個油紙包匆匆趕到。
與上回不同的是,他腰間明晃晃插著一把剔骨尖刀。身後兩丈外綴著十幾條漢子,個個提刀拿棍,麵色不善。
信遊好像沒看見,依舊麵無表情地一鐵尺把紙包打飛。
集市裏的狗兒喜從降,平日搶一根肉骨頭都要被踢得飛跑,何曾吃過這麽精細的肉食?一隻隻狼吞虎咽,尾巴亂搖得像撥浪鼓。有的悶聲發大財,有的卻毫不藏私,“汪汪汪”呼朋引伴。
這一次,鄭屠卻沒有退回去。肥壯的雙臂抱緊胸前,冷笑數聲,站立原地不動了。身後的漢子攥緊刀棍,目露凶光,狠狠地瞪著。
店鋪裏的眾人心跳到嗓子眼,屏氣靜聲。
萬眾矚目之下,年輕道士終於開口了,冷冷道:
“兀那殺豬佬,快去切十斤豬牙齒來。記住,要上牙不要下牙,細細地剁成臊子。如果挾帶一星半點肉末,老子就剝了你這醃臢奴才的皮。”
豬牙齒?
剁成臊子?
虧他想得出!
信大神棍清奇的腦洞震住了所有旁觀者,齊齊為他捏一把冷汗。須知好漢不吃眼前虧,倘若撩發了這幫莽漢的凶性,討一頓打豈非劃不來?
鄭屠怒指過去,暴跳如雷吼道:
“把豬牙齒剁成臊子?你他娘的倒是剁剁看,用碾子也碾不出……你這廝不懷好意,存心消遣咱家。莫不是以為,咱們坊市三虎怕了你不成?”
信遊把擱在條凳上的腳懶洋洋放下,用鐵尺點了點麵前的烏合之眾,嘿嘿笑道:
“殺豬佬,你真的太看得起自己,想多了……就你們這幫豬狗不如的賤人,恐怕還沒有資格讓道爺消遣。哈哈,手裏抓著鋼刀,扁擔,漁叉……難道準備在鬧市行凶?”
三虎能夠常年盤踞此地欺行霸市,也不是草包。
鄭屠回去之後,三個人合計呼延扯淡有恃無恐,恐怕是一個高強法師,不好惹。不講別的,銅板猜正反連贏劉全十把,誰能做到?於是做了兩手安排,軟硬兼施。
人群的最前方,一條瘦削漢子冷眼旁觀。止住了身後夥計的蠢蠢欲動,抱拳道:
“的周菜頭,見過呼延道長。大地大,這走遍下,大不過一個‘理’字。既然鄭兄弟冒犯了道長,當然要賠罪了。集市裏麵人多眼雜,不如我等為道長接風,到鎮裏的醉仙樓擺上好酒好菜,大家把話掰開講清楚……”
這麽快就服軟,可不是信遊希望的。
他根本不搭理,兩個鼻孔朝冷哼一聲。鐵尺“啪”地在掌中拍下,輕輕道:“一。”
那副痞裏痞氣的欠揍模樣,簡直恨得人牙齒直癢癢。好像無賴漢學貴公子舉頭望明月,見到了什麽有趣事物,口中輕輕“咦”了一聲。
眾人不知何意,麵麵相覷。
有人趕緊往空看,也沒見到鳥兒撲棱棱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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