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輛油壁香車。
然而,最先吸引人之處不是馬車,也不是駕車的呼延獅,而是行走在車前車後的十六名妙齡少女。服飾華麗,左臂挎著一個花籃,右手將花瓣漫拋灑。
鮮花鋪路!
乖乖……
圍觀者們合不攏嘴,下巴頦幾乎掉下,像木偶似的看傻了眼。
春百花開,鮮花並不貴,可誰見過這樣的調調呀!
油壁香車在餛飩鋪子前停下了,調轉頭。
兩名後生抬著一卷紅綢的兩端,從車後平鋪到了鋪子裏。
嗷,老,簡直受不了!
黃土鋪地,清水淨街,一曲《春江花月夜》點燃氣氛。然後女散花,紅綢墊足……一波接一波的強烈刺激令人如墮夢幻,喘不過氣。
到了這個時候,連傻瓜都知道油壁香車是來接李素姐妹的。連叱吒遺落之地的呼延大堡主,也隻配給她們趕馬車。
現場鴉雀無聲,音樂漸悄。
呼延五虎的五位娘子從後麵的青帷大車裏走出,拎著梳妝盒與包袱魚貫進了鋪子。
眾人還以為,換衣梳妝什麽的要等好久。誰料僅僅過了一盞茶工夫,五位娘子就陪伴一名牽孩子的女子出現在鋪子門口。
然而,她們卻恭恭敬敬地拖後了兩個身位,含笑低眉。哪裏像什麽貴不可攀的夫人,分明就是前來陪侍的婦婢。
那孩子粉雕玉琢,猶如瓷娃娃一般。
那女子雲鬢高聳,環佩叮當,麵如春花,豔光四射。
這,這,這……還是那個忍氣吞聲賣餛飩,低眉順眼賠心的李素,和拖油瓶妹妹盈盈姑娘?
場麵有點像接新娘子,可又沒有紅蓋頭,鳳冠霞帔。
眾人的腦袋瓜麻木了,還沒有回過神,真正令他們永生不忘的奇跡出現了。
就在李素的腳尖踏上紅綢時,琵琶、琴、嗩呐、箏、鼓一起奏響,喜氣洋洋。曲調聽不出是個啥,節奏卻很明快,聲音很大。
正午猛烈的陽光驟然黯淡,空氣中芬芳撲鼻。
眾人抬起頭,隻見漫花雨。
五顏六色的花瓣紛紛揚揚,打著旋兒飛舞,仿佛雪花一般飄落。
亦真亦幻,唯美絕倫。
麗人駐足,仰麵,晶瑩的淚珠沁出了眼角。
至此,今這場以鐵血暴烈開局,以華麗柔情收官的宏大戲劇,徐徐落下帷幕。
男主角兼總導演信大神棍正躲藏在餛飩鋪子的後麵,汗水摔八瓣,賣力地把一個個裝滿花瓣的油紙包擲入三百米高空。
喧鬧的音樂聲遮蓋住尖銳的破空嘯鳴,飄揚的花瓣又攪散掩飾了空氣中白色湍流的軌跡。
衣無縫,堪稱完美!
……
油壁香車遠去了。
男人們目瞪口呆,女人們哭得稀裏嘩啦。
一個二個都感慨不已,道,這哪裏是搬家,分明是接新娘!
一語成讖。
以後的新娘子出嫁,漸漸形成了擲花風俗。
倘若冬日無花,便把紅紙彩帶剪成了一捧捧碎片投擲,圖一個吉祥喜慶。
隻是,再也沒有誰能夠像李素那樣。
紅稠墊足,鳳簫聲動。高之上,真正飄落了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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