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驚叫一聲,哭出淚來,而公子已從城樓往下摔去。
她潛意識裏便想,公子怎麽能中箭呢?
公子這樣的人不該中箭啊!
她倉皇伸手去抓公子,卻連他的衣袍都不曾抓住。
眼睜睜地看著公子往城樓下墜去,那緋色的衣袍在風雪裏飄袂鼓蕩,心口的血將他的衣袍洇得發黑。
因了轅門那一摔,她原本十分畏高。
但此時卻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她登上垛口便縱身往下追去。
她想,公子不能死啊,她要抓住公子。
她能感受到那風雪如刀割臉,亦能感受到淩空墜落的萬般痛苦,她駭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忽地落了地,旦一睜眼,地上卻隻有一灘血跡,並沒有公子。
她愕然望向城樓,見公子仍立在城樓之上。
她心中駭然,大聲喊他,“公子!有人要殺你!快離開這裏!”
但公子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小七倉忙往城樓奔去,她要攔住公子,免遭殺身之禍。
仍是將將要抓住他,那一支淩厲的羽箭便破風穿雪,一箭射中他的心口。
他仍是往城樓下墜去。
小七困在這個循環往複的噩夢裏出不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公子一次次中箭,又一次次墜樓。她呢,她也一次次地躍下城門,也一次次地往城樓上奔去。
終而複始,覆去翻來。
哭著哭著便醒了過來,醒來亦是一臉的淚,悵悵然如有所失。
見公子仍在睡著,而她被擁在懷裏。
哦,他還活著。
她看著公子尚沾著血漬的臉,他眉心蹙著,好似夢裏也有三千煩惱事。
他又在做什麽樣的夢呢?他的夢裏也有她嗎?
雪早就停了,小七往窗外看去,這年底淡薄的日光竟也盛極,大抵已到晌午了罷。
她從未見公子如此貪睡,他總是起得比雞還早,睡得比狗還晚。
小七幾不可察地歎了一聲,緩緩起身,一身的筋骨皮肉卻仿佛早已不是她自己的了,腫痛,酸軟,又十分沉重。
怔怔地拉起領口,胸前空蕩蕩的,抱腹不知被他扔到何處去了,襯裙也早就被撕成兩半不能再穿,但她仍舊把衣袍理得整整齊齊。
就那麽憮然又怔忪地坐著,眼淚一行行地往下垂。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但也許是因了那個令人傷心絕望的夢境。
總以為他有金剛不壞之身,原來他也會死。
是啊,他不是神,他有人的七情六欲,他自然也會死。
但若他死了又會怎樣呢?
她又該怎麽辦呢?
她一次也沒有想過。
隻是愈發傷心難過,因而掩麵低泣起來。
身旁的人被她驚醒,他撐著身子坐起,茫然問她,“小七……你為何而哭啊?”
他聲音嘶啞,形容憔悴,好似大病了一場。
小七從未見他何時如此頹然委頓過。
她便不忍再埋怨他夜裏的折磨,因而抹了淚笑,“隻是做了一個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