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燕國喪事不斷。
衛太後還沒有入王陵,就有宮人密見公子許瞻。
是夜,小七被叩門聲驚醒。
暗夜沉沉,不見一顆星子。
有人就在耳房外低聲催道,“姑娘,開門。”
哦,是裴孝廉。
若沒有什麽極要緊的事,他不會這個時候來蘭台。
連盞風燈都沒有提,聲音壓得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低,“大王星夜急召,公子命我護送姑娘一同進宮。”
小七心裏隱隱不安,莊王纏綿病榻將近兩年了,大多在九重台閉門不出,年前與那人一同進宮時,那慈藹的老者為了穩固後方,甚至打算吃下良原君給的毒丹藥。
若不是宮裏有了大變故,燕莊王也不會密詔公子許瞻。
小七問他,“什麽事?”
裴孝廉俯身附耳,“大王隻怕不好。”
不好。
這兩個不幸的字小七已聽過許多回。
不好,就是人之將死。
燕宮中待她最和善的那個老者,給她肉脯吃的那個老者,竟也不好了嗎?
人還兀自怔著,裴孝廉又岌岌催道,“公子已經先一步進了宮,姑娘快些。”
“怎麽不好?”
“日暮已經昏死過一回,險些沒醒過來。這時又清醒了過來,隻怕是回光返照了。”
竟這般危急。
“我也要去嗎?”
“姑娘生的是公子的氣,和大王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算什麽話,她與公子許瞻之間早已不是氣與不氣的問題了,平白倒顯得她心地狹窄了。
小七不肯動身,仰頭與她的朋友辯解,“我不是生誰的氣......”
她不是生誰的氣,是打心底不願再進那是非之地。
既要走了,原本便不該再為燕宮勞心傷神。
她沒有說完話,她的朋友已拉著她的袍袖往外走了,“總之去見一麵,不耽誤你回家。”
罷了,罷了。
是,裴孝廉知道她在憂心什麽,見一麵並不耽誤她回家,大抵這也是最要緊的。
有了公子牧的前車之鑒,小七輕易不跟人走。但若是裴孝廉,卻不必有什麽疑心。
裴孝廉是公子的人,千真萬確,確鑿不移。
你瞧,即便事到如今,卻也仍舊相信他的人。
跟著來人急匆匆地上了小軺,趁著夜色悄然出了蘭台,不曾驚動什麽人,這一路心事重重地就進了金馬門。
為莊王憂著,也為那人憂著。
燕國大廈將傾,搖搖欲墜,再經不起什麽大變故了。
巍峨的宮牆在夜色裏越發顯得高聳駭人,裴孝廉在外頭打著馬,車輪粼粼,在降了白露的青石板上發出與過往一樣熟悉的聲響。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