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好歹就這麽相安無事地處著。
倒是沈淑人總來鬧,她來闖過幾回大帳,雖說蔫巴巴的沒什麽精神,卻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勁,梗梗著頭定要往裏衝,人家可是魏夫人,旁人誰敢攔一下。
每回都得是裴孝廉那莽夫動手,才能把她擋在外頭。
魏夫人為什麽會來,還要大張旗鼓地來,小七和裴孝廉心裏都清楚。
不過是借了她靈璧公主的身份,好穩住魏宮上下,叫他們投鼠忌器,不敢生事搗亂,更不敢在背後趁火打劫。
亦是要告訴楚人,魏燕是姻親之國,人家是親仁善鄰,講信修睦,關係好著呢,叫魏楚再不能輕易結盟,也不敢前後夾擊,再去偷襲燕國的大本營。
也省得她一人留在蘭台,叫公子的後院起了火,再跑去九重台,把燕宮鬧個地覆天翻。
因而旁人也都敬著魏夫人這尊大神,輕易誰敢惹她不高興。沈淑人大抵自己心裏也是十分清楚的,因而愈發地肆無忌憚。
要不就哭天搶地的,說自己真是好苦啊,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再往南去一身的骨頭都要散了架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鬧騰著要回蘭台去。
要不就死纏爛打的,定要闖進帳去見公子一麵,說什麽,“我是蘭台的夫人,是魏國的公主,天天吃著出征的苦頭,怎麽連夫君都不許我見一麵?哪有這樣的道理?是魏國有,還是燕國有?若要我父親魏武王知道了,是定要給我做主的!”
是是是,沈淑人多聰明呐,這就開始拿著魏武王嚇唬人了。
要不就鬧著要人,要的不是旁人,要的是小七。
說什麽,“跟我來的嬤嬤們全都倒下了,打都打不起來,我在母家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沒人侍奉,我是活不下去的,公子要是不管,我就自掛轅門,死給我父親和我哥哥看!”
你瞧她,知道公子如今最怕魏國在背後搗亂生事,偏偏這時候把她的父親哥哥擺到了明麵上來,妄圖扼住公子的咽喉。
是是是,沈淑人多有魄力啊,她也的確憑著一己之力把個中軍大帳鬧得雞飛狗跳。
小七見過沈淑人如今的模樣,說是見過,卻也並不曾見個完整。
其人每每下車出帳,那張杏臉總遮著一塊華貴的緞子,好似叫什麽冪籬的,其上鑲嵌著琉璃鬆石,末尾還垂下一排細小的珍珠流蘇,把半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
內裏什麽模樣,是看不真切的。
隻知道這冪籬的主人上一回在宗廟裏曾窩在那魏宮老嬤嬤的懷裏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訴著自己牙掉了。
哭狀極慘,但到底掉了幾顆,掉的是前頭的還是後麵的,也都一概不詳。
沈淑人鬧,小七與裴孝廉就在一旁冷眼相瞧,左右不是尋他們的麻煩,他們也省得惹火燒身,平白再惹一身是非。
但再驕狂的沈淑人,見了公子許瞻出帳,也立馬就能消停下來。
那個伶牙俐齒一肚子歪理的人一眨眼的工夫就變成了舉止端秀的蘭台夫人,你瞧她縵立成姿,朝著立在帳門處的人施施然地屈下膝頭,嬌滴滴地喚了一聲,“公子。”
好似無理取鬧的是旁人一樣,與她沈淑人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小七與裴孝廉一高一矮的,就在帳門一旁杵著,見公子許瞻麵色冷凝,眉心蹙著,哦,他的眉頭許久都不曾舒展過了。
再看那一雙幽黑的鳳眸微微眯著,他平靜地說話,語氣疏離又帶著幾分涼薄,“那你便自掛轅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