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有怨,有惋惜,有追憶,也有不舍和愴痛。
卓裕忽而低聲,“他去世後,從沒來過我夢裏。”
薑宛繁心尖擰得疼,將手握得更緊。
“他應該來的,”卓裕喃喃,“我要好好跟他理論,當年腦子抽的什麽筋,非要作死。”
薑宛繁把最底下的《辰市日報》又抽了出來,“其實你還是想他的,不然不會一直收著他出事那天的報紙。”
卓裕側過頭,眼神隱忍又動容,肩膀幾不可微地顫了顫。
薑宛繁捕捉到他的情緒,沒讓他逃避,溫聲說:“沒關係,想爸爸了,就去給他上炷香。”
她太溫柔了。
卓裕在她的注目裏,漸漸紅了眼角。
……
江躍山。
據說是有高人施過道場,這裏風水奇佳,背山傍水,天高雲闊。
卓欽典的墓碑立於西南角,黑白照上,劍眉如星,神態凜冽。薑宛繁獻上花,輕輕“哇”了聲,“你父親好帥哦。”
卓裕忍俊不禁,蹲在地上,捏開落在墓碑上的一根幹草,他看了眼卓欽典,“你兒媳婦最會哄人,不必太當真。”
黑白照肅穆,似在無聲抗議。
卓裕低頭,彎著的唇角平緩了些。
“你隻清明節來一次嗎?”薑宛繁問。
“不一定。”卓裕說,“沒那麽講究,有時候忘記了,或者工作忙。”
他語氣輕描淡寫,似是真不在意。哪怕天人永隔,在老卓麵前,仍然鉚著一股勁,嗆上幾句才舒坦。
薑宛繁屈起指節,作勢敲了敲他腦袋,然後笑眯眯地對卓欽典說:“嘴強,我幫您打他啦!”
卓裕嘶的一聲倒吸氣,捂著頭久久不語。
薑宛繁緊張,“怎麽了?我打得不重啊。”她扒拉他的手查看情況。卓裕狡黠,扭頭對墓碑說:“看,她還是最關心我。”
薑宛繁:“……”
幼稚!
一炷香的功夫,也沒什麽多餘的傾訴。卓裕對父親的感情一直是複雜且矛盾,以及摻雜幾分抹不去的介懷。將墓碑清掃一番,菊花擺正位置後,卓裕牽著薑宛繁的手,“走,帶你去個地方。”
江躍山山頂有一座古廟,人跡不多,多有人忌諱,隻留了三五個守寺人。
卓裕踏進廟宇,裏麵供奉的神像不多,僅一尊菩薩像。功德箱佇立一旁,陳舊卻潔淨。兩人上了香火,恭敬叩拜。年長的僧人該與卓裕熟識,他走過去,與之親切攀談。
薑宛繁四處看,這裏地方不大,供奉的長明燈寥寥幾盞。雖清淨,但不敷衍,每一盞燈上,燈油厚深,燈芯粗順。燈身下有紅紙,毛筆手寫著受庇護人的姓名。
第五盞,是卓欽典。
卓裕為他供的燈。
流雲飛鳥,行星群爍,曠日經年不複返,年年當如是。
薑宛繁忍不住看向他。
約莫是商量妥當,僧人提筆寫字,卓裕在旁輕聲提點。
薑宛繁沒去打擾,在寺外等候。等卓裕過來,她問:“剛才在寫什麽?”
“祈願。”卓裕不告訴她,笑了笑,“說出來便不靈了。”
薑宛繁忍不住奇心,待他去接電話時,再一次折返大殿裏。
功德本擺在案台上,佛香幽淡嫋嫋,殿外群山淺廓,與雲海融於一體,宛若天上漣漪。
她將功德本翻開,墨跡嶄新,形如流水。
薑宛繁看清,一愣,然後笑起來。
朗朗乾坤,字字映心——
【與我薑薑,百年好合。】
第47章 搬家新房
chapter47
九月初, 秋老虎威力綿綿,日氣溫仍往37度竄。正是因為太熱,藏芷邸的新房遲遲沒搬。薑宛繁是個神人, 總能見縫插針, 利用空餘時間將房裏的軟裝擺件添補齊整。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