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賀霖私下出宮,不願弄得人盡皆知,一時有些騎虎難下。他看出蘇晏護著這個所謂的兄弟,心底酸澀難當,對慌忙迎上來的沈府管家說道:“不必迎駕。孤來看望有功之臣,順道而已,不會久留。”
管家恭敬又忐忑地在前方掌燈引路,朱賀霖緊握著蘇晏的手腕,穿過兩進院子,也不在第三進的主廳落座,直接闖入主人房中。
“既然他重傷起不得身,那就躺著吧,孤進屋去看他。”朱賀霖伸手就要推臥房的門。
蘇晏一急,再次伸手阻攔。
朱賀霖定定看他,看得蘇晏心底亂跳,暗道這小鬼今日怎麽有些古怪,說是鬧脾氣吧,又不像往常一般大喊大叫,但要說真心來探病……在十分鍾前,他能想得起沈柒是誰?
這副模樣,不像探病,倒像打著和談的旗號來刺探軍情。
他不解又無奈,隻好勸道:“小爺,沈柒久傷未愈,屋內難免渾濁,過了病氣不好。再說,儲君進臣子的臥房,這也於禮不合。”
朱賀霖見狀,抽了抽嘴角,卻沒有發怒,帶著輕微鼻音開口:“你一介文弱之身,每夜床前照顧,怎不怕過了病氣?我進他臥房於禮不合,你夜不歸宿住在人家屋裏,於禮就合了?”
蘇晏無言以對。但眨眼後他又給自己找到了冠冕堂皇的說辭:“沈柒與我是過命的兄弟,我承他救命之情,病中多照顧一些也是應當的。至於一兩次留宿沈府……”
住在客房倒還說得過去,可他是和人同床而眠,怎麽看都有些過於親昵,蘇晏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微垂下頭:“以後我還是早點回家吧。”
朱賀霖依然握著他的腕子,說道:“”
房門驀地拉開,沈柒穿了一身深色貼裏,臉色有些蒼白地站在兩人麵前,眼神極短暫而又極尖銳地看了一眼太子,便要下跪行禮。
蘇晏嗅到濃鬱的藥味,忙不迭地托架住他的胳膊:“可不能亂動!你傷口剛結痂,萬一崩裂,雪上加霜更難將養!”
“不必行禮,起身。”
太子此刻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沈柒扶著蘇晏站直,恭敬地道:“太子殿下駕臨鄙宅,臣因傷在身,倉促未能遠迎,失禮了。不知殿下冒夜而來,有何指教?”
朱賀霖身量尚未長成,比沈柒矮了一個頭,不得不視線微仰,仔細打量他的麵容體態,隱隱感受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威脅。尤其是觸到對方的眼神——馴順的表象下,似乎潛藏著一股野獸般的攫掠本性,讓他心生不喜。
“今日孤前來,一是替父皇來探望受傷的功臣,彰顯聖德。二是來看看,李太傅口中的‘義士’,究竟什麽模樣。”太子用高高在上的倨傲語氣說,“這第三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