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似笑非笑,輕飄飄道:“對。”
太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滋沒味地收回來,悻然起身:“清河我們走!這裏的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
“小爺今日又是偷偷離宮的吧,是不是該回去了?”蘇晏提醒,“下午還有騎射和角抵課程。”
太子像個誌得意滿的皮球被拔了氣門芯,委屈地癟了:“你怎麽比太傅還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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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靈光寺回到京師內城,豫王不許蘇晏回府,拉著他一同去陳實毓的醫廬,理由是“本王是因你而負的傷,你怎能置之不理?”
蘇晏對此也有些過意不去,便沒有堅拒。
醫廬內,陳實毓為豫王診斷後,說所幸未傷及筋骨。因為創口深切,他認為不能隻靠敷外傷藥,須得先縫合傷口。
蘇晏看他用的是彎月形銀針和一種潤滑如絲的細線,這線剛取出時還有點硬,放在開水銚的口上熏蒸過後,就變得綿軟,不由好奇問:“應虛先生,這是什麽線?”
“桑皮線。剝去頭層桑樹皮,在內層選擇較粗的筋紋,撕下來,仍用原剝下的外皮,把細線包起,從頭到尾抹七次,就成了。”
陳實毓見蘇晏對外科感興趣,又想起千金難求的青黴素,覺得這位蘇大人即便不是同道中人,也是博學大家,恨不得與他一同植杏林論醫道,便詳詳細細地解釋:“此線取用方便,不易折斷,桑皮本身藥性平和,有清熱解毒、收斂生肌之功效,故而頗為適宜作為創口縫線。”
他為豫王的左手清創完畢,使藥童端上來一碗煎好的曼陀羅湯。豫王揮揮手,示意端走,“毓翁知道的,本王從不用麻藥,恐傷神誌。當年不用,如今一點小傷,更是不必。”
陳實毓知道豫王的脾性,隻好頷首道:“曼陀羅雖能麻醉止痛,但也有毒性。殿下若能忍痛,不用也好。”
豫王坐在診桌對麵的條凳上,挽了衣袖,左手背下墊著煮過的厚紗巾,打開手掌。那兩道皮開肉綻的傷口被牽動,又流出血來。陳實毓將針線消過毒,動作嫻熟地紮進肉裏,縫衣似的左右穿梭,打結剪斷。
再穿、再縫、再剪。先縫內層肌肉,完了縫外層皮膚,針腳細密均勻,整整縫了七八十針。
蘇晏別過臉去不看。豫王笑著朝他招招手:“過來。”
“做什麽?”
“過來坐本王旁邊。”
他催促了兩遍,蘇晏不太甘願地挪過去,坐在條凳的另一頭。
豫王側著臉注視他,倒像把他當麻藥使了。蘇晏不自在地轉移注意力,問陳實毓:“這桑皮線需要拆線嗎,內層縫線該如何拆除?”
陳實毓道:“倒是不需要拆,桑皮線可溶於血肉。但也有不盡人意之處,常與血肉相斥,引發瘍癰。”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