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這家夥,昨夜和阿追打鬥時掛了彩,也不知傷勢如何,給大夫治過沒有。
還有他的院子,在出京前夜,被衛浚暗中派強盜闖入打砸,家具都錘了個稀巴爛,一回去就要清理,不然又要住客棧了。
天工院建得如何了,能否趕得及年後春季招生?可別搞得亂七八糟,豫王這王八蛋要是敢糟蹋他的心血——呸,不能想這個,一想到某人,腦海裏又跳出那封辣眼睛的信,趕緊刪掉。
日頭過午,京畿的五裏驛已遙遙可見,蘇晏心中有些激動,又莫名生出了一絲近鄉情怯,吩咐在京畿界碑處停下,他要出車廂透口氣。
“你們看,這界碑怎麽缺了個角,還裂了這麽大一條縫?”他繞著巨大的花崗岩界碑走了一圈,好奇地問,“記得我出京的時候,還好端端的……眼下都成這樣了,驛丞怎麽也不給修補一下。”
高朔道:“卑職也不知道。龍指揮使知道麽?”
龍泉搖頭,但看神情,分明是知道些什麽,隻是不願意多說。
荊紅追專注地盯著界碑上的裂痕紋路,片刻後篤定地開口:“是鞭子抽的。”
蘇晏吃驚:“鞭子?”
“對,而且不是鋼鞭,是軟鞭。一鞭下去,開碑斷石,此人真是內力雄渾,但似乎又心懷顧忌,故而隻削去了石碑的一個角。”
蘇晏隻是好奇,並沒有非要探尋這位奇人的執念,嘖嘖兩聲也就作罷了。
在五裏驛再次勘合符契時,蘇晏有點遺憾,連帶也提不起勁應付一臉殷勤的驛丞。他原以為,依照朱賀霖的性格,送行都要追出城來蹲守在驛站,得知他回京的消息,應該也會來驛站等。
倒也不是矯情與自負,非要太子接風洗塵,就是覺得自己一向對朱賀霖的小心思把得挺準,如今猜測落空,難免意外。
蘇晏問驛丞:“太子殿下這幾日來過麽?”
驛丞還記得這位名聲鵲起的禦史出京時,太子微服來驛站送行,顯然君臣情分頗重,不敢怠慢地回答:“並未來過。蘇禦史可是有話要交代下官?”
蘇晏道:“無事,隨口問問。”同時默默感慨:小太子長大了呀,知道不能跟臣子胡鬧,要顧著祖製禮儀了,這是好事。
——但心裏到底有那麽點不是滋味。
甚至冒出個大不韙的比喻,就像用心養的奶狗,一直都黏人得很,可出差半年回來,忽然就不吃他煮的肉了。
怎麽說呢,有點兒淡淡的……酸。
蘇晏轉身走向馬車,對貼身侍衛說:“知會原地休息的錦衣衛——啟程,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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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高闊的城門前,一隊長長的人馬由遠及近而來。身穿圓領甲的緹騎拱衛著中間的馬車,很快通過守衛的身份核查,進入天子腳下的大銘京城。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