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患未除,就自折兵器”這幾個字,讓皇帝沉默片刻,最後問道:“你方才說,誹謗儲君的謠言四起,親王府內藏奸,又是怎麽回事?”
蘇晏趕緊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和調查到的情況,向皇帝仔仔細細地講述了一通。不過,他小心地抹去了荊紅追隱劍門出身的身份,隻說是個叛出師門的江湖高手,如今死心塌地追隨他左右。
期間他的膝蓋在堅硬的地磚上跪得發麻,哪怕有地暖,也吃不消。
皇帝見狀,順手一帶,把他拉到了羅漢榻上。
蘇晏正說到關鍵處,也不好再端著清流的架子,便老老實實窩在榻的另一頭。
皇帝嫌炕桌隔在中間礙事,連同桌上拉拉雜雜的年禮,一同親自端到旁邊的圓桌上。轉頭回到榻上繼續舒適地斜倚著,把蘇晏往自己懷裏一拽。
蘇晏半趴在皇帝身前,臊得臉紅,就想往榻下溜。
皇帝用胳膊攬著,不準他亂動彈,命道:“繼續說。”
蘇晏赧然道:“臣子奏事有跪著,有站著,最多坐著,哪有趴著奏事的道理。”
皇帝說:“這個姿勢朕舒服。怎麽,蘇禦史連這點私事都要管?也要朕如先帝那般,說一句‘我畏禦史’麽?可以啊,叫起居注進來記錄,讓蘇禦史早些青史留名。”
蘇晏被懟得無話可說,隻得努力撐起胳膊,別讓自己全身重量都壓在天子身上,斷斷續續地說。
他很有些不自在,胳膊也逐漸酸痛。皇帝卻似乎愜意極了,邊聽,邊說道:“難怪豫王這幾日病得不輕。朕看他神智還算清醒,但情緒混亂,脾氣暴躁,與朕說話時幾次眼露凶光,原來是迷魂笛音導致,並非他本意。”
“眼露凶光”這四個字,讓蘇晏打了個激靈,似乎頓時明白了浮音的用意——
這是要誘使豫王在不甘與怨憤的情緒中淪陷,在失控狀態下對皇帝出手?以豫王的武力,萬一像宋太宗那樣再搞出個斧聲燭影……不反也得反啊!
皇帝察覺到他的悚然,把掌心在他後背來回撫摸,安慰道:“他沒有發難,朕也無恙,不必擔心。”
蘇晏越想越不放心,昨晚他為了不打草驚蛇,打算將浮音的事先對豫王隱瞞,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向皇帝尋求解惑。
皇帝想了想,說:“你說你的侍衛探查浮音所在的廂房時,發現碗裏的殘酒有問題?”
“對,他從殘酒裏嗅出了曼陀羅的氣味。臣曾聽應虛先生提過,曼陀羅除了麻醉鎮痛,還能讓人頭腦混亂,意誌力降低。臣懷疑,豫王府裏有人對這浮音起了疑心,想用曼陀羅來套話。但我那侍衛也說了,這藥對浮音並無效果,怕那人誘供不成,反遭其害。”蘇晏道。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