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弗雲君的貧嘴，故歡聳了聳肩，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搭上伸來的手，借力站了起來。她拍拍身上塵土，用手肘撞了撞弗雲君，漫不經心地問：“宴會上沒見丹頂鶴，難不成他被大卸八塊了？”
“鬼鶴皮糙肉厚，實在不對口味，所以也談不上什麽大卸八塊。”弗雲君側首看她，發現她鬢發上有根雜草，便伸手拿了下來，“我不會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不過他話頭有些多，口口聲聲念叨窩囊廢，聽著逆耳，就關了起來。”
得知春江安然無恙，故歡暗自鬆了一口氣。
心魔雖性情頑劣，可卻言出必行，從未傷害過我。倘若不是非要取他性命才能複活閑雲，或許我會想要和他做朋友。
談及朋友，故歡呼吸一窒，竟覺有些孤獨。
她忘了，她沒有朋友，隻有一個從前到現在的“兄弟”春江。
至西海恢複記憶起，天界得知她是當年玉虛宮的小幻仙後，便被眾仙定義為妖女，當時每個神仙都是“談幻色變”。他們神情驚恐，好似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都舉起武器要與她一拚到底。
可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不可饒恕的事情。
就因為是虛無所造，擁有窺視三界的能力，能夠篡改天命，便為罪過？
縱使林夕齋的交易是違逆天道，可天道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不公平。因為它立於三界頂端，以條條框框去製裁任何違反規定的人，好似一切能夠改變命運的事情，都隻能由它定奪。
然而世間本就缺憾，故歡因夢幻而生，林夕齋由她而成。每個人都想找到一個撫慰心靈的地方，去了結心中執念。而林夕齋做的都是平等交易，以“求夢人”魂魄作為交易，去達成求夢人心願，又有何不妥？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買賣本就如此。
無論是生人還是死魂，都有選擇的權利。
此時花草蔽日，日光透過花瓣間的縫隙斑駁落下，稍有微風拂過，便能聽到花瓣間摩挲的聲音。不一會兒，大片的花瓣籟籟落下，弗雲君腳踩一片花瓣，雙手並在腦後，冷不丁倒了下去，竟愜意地睡起了覺。
良久，他睜開眼，望向凝神思量的故歡，一口氣呼到她臉上，饒有興致地說：“要不要聽故事？這世上除了封神策以外，就沒人比我更了解神魔的陳年往事了。”
故歡回過神，盤膝而坐，頷首問道：“你不說，我遲早也會問。”
弗雲君正坐起身，從乾坤袖裏取出兩壺酒，遞到她麵前，“這讓我想起了初見時，你魂魄溜到淩雲山時的趣事。那會兒，你還是個情場失意，不拘小節，單純可愛的女子。”
他仰首大灌一口酒，抿嘴道：“可惜現在不好騙了。”
故歡飲酒的動作一滯，瞪了他一眼，抬袖抹嘴，“嗬，我行走江湖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像你這樣裝神弄鬼，還能以假成真的人。彼岸島常年在滄海漂浮，又怎麽會有修道之人跑到那裏去。”
弗雲君笑得前俯後仰：“那你還不是信了嗎？”
故歡往他臉上潑酒，誰知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突然正經道：“其實你不用在意那對老東西說的話。虛無創造你的用意我雖不知，但她也是賦予你生命的人，所以四舍五入，也算你娘了。”
故歡身形一顫，瞳孔擴張，語氣難以抑製的激動：“真……真的嗎？”
弗雲君彈向她的眉心，故作嫌棄道：“有什麽好開心的。有爹生沒娘養的家夥，要不是我慈悲為懷，你當初在忘川河就被黑白無常捉走。”
故歡沒有生氣，反而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笑靨如花：“雖然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過今天說的話，讓我十分欣慰！”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