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侯夫人如冰冷的雕像坐著,看著自己的父親,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父親的嘴裏出來的。
當初,她曾猶豫過,畢竟要殺一個人來換取自己活下去的機會,很殘忍。
她不是一直都這麽毫無血性的。
否則,這麽多年來她不會持續做善事。
但是,父親難道不明白嗎?生存是很殘酷的一件事情。
不容許心軟,不容許相信道輪回。
她慢慢地冷靜下來,抬起眸子,悲聲道:“父親,若你不願意,那便算了,也不必尋找靈芝,就這樣吧,你得對,二十年前,我就該死了。”
徐大人抬起渾濁的眸子,這話,也是叫他傷心難受的。
他年紀大了,其實最不舍的就是兒女。
他自然做不出眼睜睜看著女兒去死。
但是,他心軟也是真的。
所以他很矛盾。
“父親,回去吧。”寧國侯夫人慢慢地站起來,環視了一眼屋中,“不知道大限什麽時候來,我該好好地辦我的身後事了。”
這話,得無比悲涼,卻如一支利劍,直戳徐大人的心窩。
他站起來,嘴唇顫抖了幾下,道:“我命人去請道長入京。”
完,他背著手,慢慢地走出去,背影傴僂,落日的餘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也很孤獨。
寧國侯夫人坐下來,嘴角挽起了一抹冷笑。
她不能死,也不舍死,她還要大把的富貴可享。
寧國侯府,已經進入了奇案門的監控範圍。
寧國侯夫人與徐大人的對話,也都被卷縮在槐樹上的蛇聽去了。
落塵兔回來稟報,眾人聽罷,白子道:“如今,就是守株待兔了。”
那位道長,到底是何方神聖,也很快會知道。
李良也要啟程回鄉了。
暗琿已經出發,不需要三個月,楊烈的骸骨就會移送回鄉,楊大娘一心隻想為兒子辦好最後的事情,無心再留京城。
離歌也不挽留,這日一早,便命人準備好了馬車,要送兩人回鄉。
臨別之際,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社交精髓的妙音,對楊大娘了一番安撫的話,“大娘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好地活著,別想那麽多了,橫豎,生死也好,已經去了的人,和活著的人就再沒關係,緣盡便是緣盡了,就算你死了,幾乎也沒什麽機會見到他們的。”
李良一直避免在她麵前這些事情,讓楊大娘保持良好的心態,她若願意相信以後還能在地府和夫婿兒子團聚,就繼續相信,這樣才能好好地過。
妙音這話本來也沒問題,讓她好好活著為兒子積福,可偏錯在最後一句。
楊大娘心一痛,兩眼一黑,人就昏死過去了。
好不容易救醒過來,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哭得歇斯底裏。
作為母親的,怎麽願意相信從今往後,哪怕做了鬼魂,都無法與自己的兒子相見?
一句緣盡了,出來輕飄飄,可仔細深思,那是誅心的痛啊。
血脈相連的人,再不可能見一麵了,信念崩潰的楊大娘,哪裏受得住?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