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紙鳶

不是沒有鬧過，也不是沒有怨過，不過這一切都在顧語一聲輕輕的咳嗽下，變得無關緊要。 溫柔大方的顧語雖然身體抱恙，但在青州城裏向來有一個好名聲，整個青州城裏，無人不知繡坊大老爺的一對雙生女。 姐姐溫柔體貼，雖患有心疾但是為人高尚。 妹妹繡活上稱，有青州雙麵繡一絕的稱號。 當時，顧家與薄家有一紙婚約，但由於是雙生女，十二歲那年，兩家長輩做了主，讓幾個孩子見上一麵，哪對和了眼緣，便定下親事。 那是顧韻第一次見薄少卿。 梨花盛開壓枝頭，樹下的少年曲起一腿背靠園中大海梨樹，手中一隻青玉脆笛，薄唇微動，歡快的曲子飄蕩上園，落在心口。 她還不知是何人，秉著未曾在府中見過的緣由，牽著紙鳶朝著他靠近，哪知一個不慎，紙鳶纏住了另一隻漂亮的紙鳶，她識得那隻紙鳶，是她胞姐顧語的。 那線纏著纏著，便纏到一起分不開了。 她不肯服輸，顧語便無奈放棄了，紙鳶落下顧語小步跑來撿時，恰好看見樹下溫潤如玉的薄少卿。 薄少卿將紙鳶還給顧語，當時顧語低頭一笑，臉上初顯媚態。 那一梨塘美景，也不知是迷了誰的眼，驚豔了誰的時光。 直到現在。 紙鳶是顧語的，薄少卿也是顧語的。 顧韻想著，腦袋愈發的沉了，眼前仿佛又出現三年前薄少卿的笑顏，他語氣低沉，眼底都是青澀的愛戀，“顧妹妹，我，我想問一下……” 她羞紅了臉，手腳不知往哪放，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的開口，聲如細蚊，“嗯，你問。” “你姐姐都喜歡什麽？你能給我說一說嗎？” 顧韻錯愕的抬起頭，少年羞澀的笑容有幾分窯迫，“那個……不如，你寫在紙上遞給我也行！” 一腔熱血被一盆涼水潑的不剩一點熱情。 心痛來的猝不及防，但她隻能慘白著臉微微一笑，應下他這個無理的要求，也寫了數年紙條送過去。 昏昏沉沉，似要睡了，顧韻放鬆了身體，卻被一聲怒吼驚醒。 “顧韻！你還在做什麽！喝了血還要煎藥，你不去煎藥來睡覺？” 顧韻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昏昏沉沉的看他一眼，那是年少時夢中時常出現的臉，此刻看來，陌生又熟悉。 見她醒了，薄少卿眼底盡是嘲諷，“怎麽，還不快點滾去煎藥？” 顧韻掙紮著起身，披了外衣，“你怎麽來了……” 雖說明媒正娶的是顧語，但是要同房的卻隻能是顧韻，長輩想要抱孫子，長子隻能顧韻來生。 薄少卿也不想顧語落得個不好的名聲，因此今夜過來，也是為了作一個戲。 顧韻才似想起來，今夜是自己出嫁之日。 她勉強笑了一下，下床麻木著朝薄少卿走過去，纖手伸出，想要為薄少卿解下衣袍。 “別碰我！”薄少卿眉眼冷清，扶開她的手，嘴裏依然說出紮心窩子的話，“你不過是我納進來的小妾罷了，在主母新婚之夜，輪得到你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