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桔紅色的陽光透過一切縫隙灑下來,把雪地照得斑斑駁駁,美麗極了。雪在緩慢地溶化,到處能聽見嘀嘀嗒嗒的落水聲。堆積在樹枝上的雪紛紛崩落下來,發出嘩嘩的響聲。地下濕漉漉的,踩上去啪啪的響。小溪溝漲水了,歌聲比下雪的時候響亮得多。整個的山林正在演奏一種奇特的音樂,無休無止地延續下去。
雪地上到處可以看見野獸的蹄印和爪印,有的輪廓鮮明,有的由於雪的溶化而變得模糊了。鳥兒艱難地撲打著翅膀,有氣無力,難以高飛。一場冰雪使山上的禽獸受盡了饑寒之苦,正在為活命而掙紮。這時候能找到什麽吃的?盡管可能是一無所獲,它們仍在奔忙。
在有的地方,雪地上會赫然出現一灘鮮血和撕碎的羽毛,強者吃掉了弱者。那慘死的靈魂無能為力,沒有留下哀怨的訴說,隻以鮮紅的血寫下一個感歎號而已。強者走了,去到一個舒適的地方打盹,它感謝冰雪使它的獵獲物行動遲緩。
看見陽光,看見冰雪溶化,使人想到春天。整個的山林都在夢想春天早一些來到,數著一滴滴溶化的水珠,周奏多麽緩慢!
隻有冬筍是不知道這一切的,它們生長在地裏,不安於現狀,總以為地麵上的世界更好,使勁掙紮,想探出頭來,把地皮拱得隆起一個個小土包,開坼了。也有的已經拱破了地麵,立刻感受到化雪時的寒冷,凍得筍尖蠟黃,想長長不起來,想縮縮不回去。過於性急,使它夭折了。
它的母親——枝葉濃密的母竹卻是滿懷信心的,正在加緊抖落壓得它彎腰駱駝的雪,挺起腰杆來,沐浴著陽光,積蓄精力,孕育下一批子女。它知道,當先行者付出犧牲以後,幸福將降臨後來者的頭上。
同樣信心十足的還有周曉琳,她走到大山深處來尋找生活的希望。
母親不讓她出門,總覺得危機四伏,草木皆兵。
“你別叫我老為你擔心”她說,“你單純得象一餘白紙,隻憑感情用事,總以為別人跟你一樣善良。你膽子又大,成天吵著要出去幹這個幹那個,以為除了上天以外,什麽都可以做到。天下哪象你想的那麽簡單!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給我呆在家裏吧!今後有什麽事兒讓我去。”
“您就一定不會碰到危險嗎?”
“總比你好一些。”
“要是您遇上危險,脫不了身,比如說,山上竄出一隻老虎來把您吃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不是也要生活下去嗎?”
“先別來那些“比如說“。”
“媽,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好象覺得身邊總是有人在保護我。”
“誰?誰在保護你?”
“有一個人,不知道是誰,我常常看見他的影子。”
“在什麽地方?”
“在我出門的時候,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有這樣的事嗎?”
“是真的。”
“你跟他碰過麵嗎?”
“從來沒有碰過麵,他跟我保持著很遠的距離,但我的的確確感覺到,他好象是我投在遠處的一個影子。”
“別說得嚇人了!”
“不是嚇唬您,媽,這是真的。但我並不害怕,他絕對沒有惡意。”
胡雅潔更不讓女兒出門了,似乎有一個魔鬼時刻蹲伏在房子周圍,尋找機會,一口把周曉琳吞下去。她左右為難,既不敢叫女兒出去,又不敢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她對於目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幾乎都看透了,沒有一個是真正善良可信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