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和王魚見戚九如此行事，隻覺得胸口煩惡，險些嘔吐出來，隻好背轉了身子，心下驚疑不定。
戚九用長刀刺穿了倭寇身上的竹甲，沿著孔四周剜下一塊肉來。戚九用刀身托著那塊肉，心翼翼地放在石台上，隨即用長刀將肉翻轉了兩下，隻聽一聲脆響，從肉中滾出了一個黑色的彈丸，砸在石台之上。
戚九嘿嘿一笑，口中道：“扶桑人雖然凶悍，不過畢竟是邊鄙國，國困民乏，軍士沒有鐵盔鐵甲，隻好用竹片綴成甲胄來充數。雖然倭寇狡詐，製造竹甲之前，先將竹片浸於油中數日，製成的竹甲極為堅硬，能夠抵禦槍刺刀砍。不過用來對付火銃射出的彈丸，卻是差得遠了。若是官兵都能用上火銃，而不是與倭寇以刀槍對砍對刺，倭寇非得大敗不可。”
此時厲秋風心下雪亮，口中道：“戚兄弟心細如發，厲某佩服。若非戚兄弟精細，隻怕咱們還不知道這些倭寇到底是怎麽死的。”
戚九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口中道：“厲大哥謬讚了。在下隻是在登州衛見過官兵操練火器，若非如此，絕對看不出來這些屍體有什麽古怪。”
蕭東和張實聽厲秋風與戚九話，不曉得兩人在些什麽，心下都是疑雲大起。蕭東忍不住對厲秋風道：“厲大人，就算這些屍體被彈丸打中，又有什麽稀奇？”
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道：“蕭大人，此前咱們用火藥炸塌了孤峰，砸翻了倭寇的大船。船上的倭寇軍士被岩石砸死死，大半肢體不全。可是眼前這些屍體的身上並無砸過的痕跡，想來並不是死於孤峰倒塌之時。戚兄弟心細如發，發現屍體上有許多火銃擊打之後留下的彈孔。可是自始至終，咱們都沒有用火銃對付倭寇，這些屍體上怎麽會留下彈孔？”
厲秋風到這裏，略停了停，看了腳下的屍體一眼，接著道：“紀掌櫃遇難之前，曾經和咱們過，大船底艙內藏了兩箱彈丸。若是火藥爆炸，將這些彈丸激飛，與火銃發射彈丸的情形極為相似，可以被打中者必死無疑。方才火藥爆炸，咱們趴伏在石台之上，曾經聽到極其怪異的響聲，石壁也被許多細的東西打中，碎屑亂飛。想來火藥爆炸之時，將箱子中的彈丸激飛了出來。若是沒有紀掌櫃事先出言示警，咱們仍然站在石台之上，隻怕早已死在彈丸之下了。秦五哥就是因為過於托大，沒來得及趴下，這才被彈丸擊中，丟了性命。”
張實聽厲秋風如此一，急忙轉頭向秦老五的屍體望去。隻見秦老五的額頭、雙肩、胸口、腹、腿上等處果然有許多孔，隻是這些孔已然被凝結的鮮血遮擋，若是不仔細查看，極難發現鮮血是從孔中流出來的。先前張實曾經查看過秦老五的屍體，隻是其時鮮血兀自從孔中流出，他還以為秦老五與宋掌櫃一樣，是被石頭砸死，心下並無懷疑。直到聽了厲秋風話，張實才恍然大悟，想起與秦老五多年的交情，心下一疼，險些又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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