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喜歡這個季節。
佇立在別院的樓宇高處,方從宮裏回來的男子憑欄望著滿園的春色,燦爛的春光綠影,毫無節製綻放的花海,以及空氣中氤氳著的花草香氣。
這一切,好似永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不像,生命。
他微微俯首,不期然看見園子深處的草地上,一身火紅的女子閉眼,甚是隨性地躺在樹下,愜意的很。若不是那一身紅太紮眼,她幾乎要和草地融為一體了。
……雲七夜。
他緩步下樓,不急不緩地走到雲七夜跟前,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有些剔透。他躬身,恰恰將她的身子攏到了一片陰影裏。
掩耳盜鈴的蠢女人,以為把眼皮合上,就可以天下無事了?
他開口,揶揄她,“別裝了,餓也該餓醒了。”
從他登上高樓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是餓,
而且很餓。
可有什麽辦法呢?那些下人是不會給她這麽個淫娃蕩婦做午飯的。不過一個上午,她在別院裏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還不如一條看門的狗,起碼人家三餐皆有,葷素搭配。
幾不可聞地哀歎,雲七夜不情願地睜開雙眼,略微有些迷蒙地看著上方的寧止,相看兩厭,相敬如冰。
寧止斜眼,這才發現她手旁還有一本書,書封四周以纏枝花紋為框,幾個燙金大字《蒲葦集》。
這傻子還有心思看書?
他彎身撿過來一看,是他從未讀過的,隨手翻開一看,不想居然還是原稿,紙張微微有些發黃,有些年頭的樣子,但保護的很好,可見主人對它的珍愛。書中蠅頭小楷,字跡甚是娟秀,全是些閨中女兒做的詩詞。
“填橋靈鵠駕長虹,兩度團園一歲中。前月涼網今月雨,想應灑淚話重逢。”
他挑眉,倒是首工巧的好詩,不過寥寥數語,已然感受到了詩者的悲喜,隻不過讓她期待,和她團圓重逢的人是誰?是男,還是女?
他不由問雲七夜,“你寫的?”
雲七夜搖頭,淡淡道,“是我娘親寫的。”
寧止覺得有意思了,雲七夜的娘親是雲德庸的妾室,聽聞她生下雲七夜後便難產死了。不想居然還是個才女,倒是有些小瞧她了。
再看書中的詩詞,字裏行間,是個很有主意的自立女子。又看書名《蒲葦集》,便是取自——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自傲如她,以這樣的性子,怎能容忍自己為妾室?
……奇怪的女人。
他又隨手翻閱了幾頁,扭頭看雲七夜,兩眼一閉,呼吸勻稱,已然又和周公相會去了。
他皺眉,俯身湊近她,以手撐地,將她整個人都欺在了自己身下,直至呼吸相交的近處。伸手將她的眼皮撐開,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惡意,“為何不告訴他們,昨夜你我並無夫妻之實?”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