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寧止剛踏進帳內,便收到了百裏加急密信,寧誌茂的。
滿滿一頁信函,密密麻麻的楷書,無外乎——“柳之效和徐氏聞得風聲,畏罪潛逃,朕甚震怒。柳氏一門奸佞,其身之罪,罄竹難書。朕心已決,不念皇後之情,秉公處之,柳氏一門盡數抄斬,禍及其女柳思月,其餘人丁,各有發配。柳之效,雖百死,不解朕心頭之恨矣!”
……
一目十行,寧止將信函看完,旋即將它付之一炬,白色的紙張迅速被火折子燒成脆弱的黑沫,觸之即破。
這場戲,才到了精彩處,父皇就坐不住了。
他笑,起身漫步走到窗下,漆黑的蒼穹為幕,點點繁星綴於其間,浩瀚無垠。耳邊,時不時有士兵操練呐喊的聲音。
看著,聽著,他的神色愈發悠閑。
那封信上,寧誌茂還道出了自己的懷疑,不是懷疑九子寧止,而是徐皇後和徐氏一黨。
當初,拋開柳思月自薦,徐皇後也是極力撮合寧止和柳思月的。這麽說來,徐皇後也是紅娘一個。
可是柳思月居然給寧止下了藏霜,妄圖害死寧止。
這麽多年來,寧誌茂不是不知道徐皇後的手段。那樣難搞到手的藏霜,他知道徐皇後是有的。那柳思月小姑娘一個,怎有膽量毒害皇子?是不是……徐皇後教唆的?
再者,柳之效和徐氏,是怎麽從防守嚴密的天牢裏逃走的?又是誰接應的他們?
還有徐氏,柳之效為人好色寡義,怎會講夫妻之恩?他獲罪逃亡,誰也不帶,偏偏帶了徐氏。莫不是徐氏很重要?又或者說,救他們的人,覺得徐氏很重要。
那麽到底是誰救的他們,不言而喻了。寧誌茂幾乎可以斷定,是皇後和殘留的徐氏亂黨。
越想越多,越想越覺得詭異。信上,寧誌茂不吐不快,一股腦將心中的煩悶告知了寧止。
最後,更是坐臥不安地叮囑寧止,一定要掌控好北齊的局麵,莫叫外人趁機鑽了空子!
外人,寧誌茂意有所指,說得便是徐氏一黨誓死效忠的五皇子,以及其表兄徐清貴。
扭頭,寧止睨了一眼書架上的聖旨,那卷才是真聖旨,臨行前,寧誌茂秘密交給他的。其實這份真聖旨裏,並沒有叫他去殺寧肖的字眼,有的隻是救。隻不過這個“救”字寫得有些牽強,修飾語是盡力、隨機應變,而非“必須”。
如此,寧肖就算是死了,他也能交差。何況為了大局,寧肖也必須死。
“報!——”帳外,響起士兵的通報聲。
寧止回神,應了一聲,“何事?”
“殿下,徐前鋒求見!”
說曹操,曹操就到。
徐清貴乃徐太傾之孫,徐皇後之侄,五殿下寧肖之表兄。除卻身份高貴外,他的名字乍聽之下亦是文雅高貴,可是他的長相卻不怎麽高雅。
三十七八歲的年紀,身形消瘦,五官緊湊,用賊眉鼠眼這四個字形容他,再恰當不過。猛的一看,甚至和司徒俊甚是相像。
此次,便是他陪著五皇子寧肖一起趕赴北齊,官拜前鋒。
“殿下,徐前鋒說有要事相商,希望您能速速召見他。”
速速?寧止不急回話,翻身躺在了一旁的貴妃椅上。看來不止是父皇,徐家的人也耗不下去了。不過,他有的是耐性,不急。
“告訴徐前鋒,就說我在沐浴,叫他半個時辰後再來吧。”
帳外,等到士兵的回話,徐清貴雙眼大瞪,“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洗澡!”
被徐清貴的吼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少年士兵眉頭皺起,忍不住替寧止說話,“九殿下身子不好,風塵仆仆趕了數日的路,剛來又指揮咱們打仗,都累成什麽樣了。好不容易洗個澡,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