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已猜到他會否認,便隻道:“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除非定親,不能再私下往來,你記住了。”
說完進門去了。
其實定了親更應該避嫌不往來,但自從當家的去世,再沒人上門提親,青豆頂起門楣,至少尚需十年,到那時,青枝也難嫁人了。
眼下若嫁給獵戶家,至少有肉吃,所以陳氏雖老實,也憑著母親的直覺,言語中給律子川下了一個套。
她進門便看見女兒與兒子依偎在堂屋門前,看起來都又瘦弱、又可憐。
自從當家的去了,兩個孩子受了不少苦。
陳氏不想再打青枝,隻柔聲道:“罷了,今日我也沒有尋到短工,咱們早些做飯吃吧,我拿一點存的米出來燜飯。”
青枝與青豆聽見燜飯,都高興起來,青枝又拿出鬆菌來給陳氏看。
陳氏瞧見采了這麽多,想著大概是那少年也幫忙了,不過這麽些菌,可以換好多鹽了,便沒問青枝山上發生了什麽事。
律子川低著頭一路思索、一路走回山上去。
沈叔已經吃過午飯,在院中練字,見他有些沒精打采,沉聲道:“律家世代行軍,誰教你無事這般垂頭喪氣?難道竟是我無意間教壞了律將軍唯一的兒子?”
律子川站直身子,道:“沈叔這十年來隱居深山,傾囊相授,子川感激,是我沒有學好。”
沈叔哼了一聲,麵色和緩下來,見律子川要照常去書房,提醒道:“飯還給你留著,在鍋裏,你先去吃飯。外麵潮濕,你去把鞋襪換了。”
又搖頭歎道:“唉!也沒個丫頭服侍你!”
律子川從小已聽慣沈叔抱怨無人服侍等語,隻做沒聽見,自去了。
等他吃完飯出來,沈叔已收起筆墨等物事,說道:“差不多了。”
兩人進了書房,今日下午是學習行軍陣法。
沈叔展開一張羊皮地圖,上麵用珍稀不褪色的各色顏料細細繪出周國西南邊境一帶地形,連蕃國也部分包含其中。
沈叔珍重拂過這地圖,說道:“當日你父親為了製這地圖,不知廢了多少心血、銀兩。我得知你家事變,除了你,首先想著的就是這地圖。”
律子川不想再聽見家仇,隻說道:“沈叔,上次可是講到這裏了?”
他麵前已翻開一本字跡潦草的筆記,筆記邊緣可見粗牛皮,是用於保護紙張,便於行軍時塞在馬腹上的儲物袋中,或是靴子中。
這是律將軍一生行伍,隨時記下的作戰心得,也被沈叔一並救出了。
沈叔點點頭,道:“正是這裏。”
攤開地圖,結合自己記憶,說出當日作戰情形,與律子川一同揣摩律將軍當日心中計量。
沈叔覺得除了實戰之外,用這種辦法,更能活學兵法。
兵法之後,又是練字,然後是詩賦。
沈叔自己詩賦上有限,隻買了市麵上各種書籍回來,讓律子川自看。
每回這種時候他都忍不住說起律家從前的家學,如何聘請許多大儒。
律子川神色不動,也不知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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