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至天明。
清晨,殘月像一塊失去了光澤的鵝卵石,拋在天邊。
晨風洗昨消沉意,暮雨澆花寂默思。
剛至卯時,蘇宴淺便依著習慣起身,洗漱過後輕手輕腳地給兩個孩子掖好被,又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念瑤,輕笑著搖了搖頭,輕輕開了門出去。
一開門,就看到外頭獨占一炕的霍涼瑾閉目酣睡。
炕邊應安跟蔣桓兩人如倆門神,歪在門框邊頭一點一點的。蘇宴淺開了裏屋的門發出的細微聲響驚醒了兩人,這兩個人精,眼裏的迷糊剛散,就立馬高腰見禮後撤了。
一時間,屋裏有隻剩下蘇宴淺和霍涼瑾兩人。
令蘇宴淺沒想到的是,一向淺眠的霍涼瑾聽了開門時隻是皺了皺眉,翻了個身又打起了微鼾,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蘇宴淺輕步走過去,小心地看著霍涼瑾的睡顏,忍不住伸手描畫著,卻隻敢隔空,不敢真正觸上。
睡著的霍涼瑾褪了滿身使人側目而視的帝王威儀,自身的模樣顯現出來,蘇宴淺隻覺似乎世上沒有比他再英俊的男子了。那是難以形容的英氣,亦有入畫般的溫潤儒雅,一時間看癡了蘇宴淺。
突然,出了神的蘇宴淺隻覺一股大力將她拽近,那本打著微鼾的男人,一時間兩人鼻尖緊貼,呼吸都噴在對方的臉上。
蘇宴淺被嚇了一大跳,卻發現那近在咫尺的男人依舊閉目酣睡。回了神兒的蘇宴淺想要掙脫那抓著自己的手,卻發現無論怎麽使勁都掙脫不開。蘇宴淺又細細地看了看緊拽著她的男人,卻並沒有瞧出任何端倪,應該是真的在睡。
“嬌嬌……”一聲低聲沙啞的呢喃,讓蘇宴淺立刻僵住,忘了掙紮。
淚,掉在地上,又濺了起來。
嬌嬌?他在她的夢裏曾無數次這樣溫柔地喚著她,如今,真的再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蘇宴淺回神時已是淚流了滿臉。
隻可惜啊,五年前的那場大火裏,他的嬌嬌已經死了。
抖著手掙脫了蹙眉低喚的男人,蘇宴淺抹了淚出門進院又忙活起了一天的活計。
依舊從采露開始。
……
“我們這裏賣茶都是有定數的,向來是這規矩,哪是說改就改的?若是今兒他家有喜,明兒你家有事,那這規矩起豈不成了擺設?”
霍涼瑾是被院子裏的一陣嘈雜聲給吵起來的。
剛醒時,他還有些發蒙,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這一覺睡得太香,多少年了,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一覺,一覺至天明。
晨曦刺目,怕是外頭已經日頭老高了。
門口守著的蔣桓聽見動靜進屋,就見霍涼瑾已經起身穿好衣服,忙打了水進來伺候霍涼瑾洗漱。
“這會兒什麽時辰了?”霍涼瑾邊洗漱邊問。
“回爺,已經卯時末了。”蔣桓接過帕子回道。
卯時末?霍涼瑾自己都是一驚,從前上朝,都是卯時初便起,時常天還未亮。如今,竟足足多睡了一個時辰,卻是奇事。
院裏的嘈雜聲未斷,念瑤清脆的聲音依舊在響著。
霍涼瑾把目光緩緩轉向院子裏,那裏,一抹倩影正在石案前淡笑著倒著茶,陣陣清香氤氳在空氣裏,撫平了一室浮躁。
偶爾抬手抹汗,偶爾抬手捋過碎發,偶爾淺笑搖頭,偶爾……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