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舊事

翻來覆去，沈萍一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在梳妝台麵前塗塗抹抹，管家突然敲門進來，說是樓下有人找。 “誰呀。”沈萍隨口問了一句，繼續伸手描寫眉毛。 管家遲疑著開口，“是…沈芙小姐。” 手一頓，立時在臉上劃出又黑又粗的一道。 沈萍胡亂的擦了兩下，轉身就跟著管家下樓。 沈芙正在客廳裏坐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許久不見，她似乎削瘦了些，穿了一件小洋裙，明顯有些不合身。 沈萍的嘴角微微彎起，能看到沈芙過得不好，她就很開心了。 “這不是姐姐麽？怎麽回來了？”沈萍扶著扶手慢慢的下樓，語氣淡淡，“許秋然讓你回來了嗎？” 沈芙聞聲抬頭，麵色有些蒼白。她深深的看了沈萍一眼，“如果不是許秋然，你以為我會回國嗎？” 沈萍的目光頓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許秋然放你回來的？” “是啊。”沈芙似乎笑了，她掃了一眼沈萍的小腹，“聽說你沒了孩子？真的對不住啊，親愛的妹妹。” 小腹似乎刺痛了一下，沈萍隻覺得一口氣梗在她胸口，堵的難受。 她強忍著鎮靜下來，“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沈芙輕笑著，“順便給你講故事。” “我沒心情聽故事。”沈萍別開目光，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沈芙沒生氣，反而端起麵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熱氣氤氳，遮掩了她眸子裏的恨意。 就是麵前這個人！害她被秋然哥扔到國外不管不問這麽多年，她恨不得這個時候撲上去，一口一口生吞了這個女人！ 可等茶杯放下，沈芙仍舊是笑的溫婉。 “我最近常常夢到我第一次見秋然哥的時候。”沈芙閉著眼，臉頰有些微紅，仿佛還是當年的二八少女。 “他渾身是血的躺在我的懷裏，讓我救他。” “你說，沈家那時候窮的叮當響，我拿什麽救他？” 沈萍踉蹌了幾步，手緊緊的攥著扶手，麵色慘白的像一張白紙。 沈芙站起身，慢慢的走到沈萍麵前，語氣溫和。 “阿萍，我知道你怪我賣了你，可是如果不賣你，我拿什麽去求秋然哥呢？” “要怪，就怪許秋然！” “如果沒有許秋然！我絕不會賣了你，你也不會去當一個下賤的戲子。” “你的一輩子，都是讓許秋然給毀了。” 耳邊嘈雜，都是沈芙冰冷且惡毒的話。腦袋裏混沌一片，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明月樓的日子難熬，缺衣少食，動輒還要挨打受罵。她不止一次的躺在冰冷的床上偷偷的哭，甚至有時候都不知道該哭什麽。 是哭她自己？還是哭這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氣兒的老天？ 她又想起許秋然曾溫溫和和對她說的那句話。 “阿芙救過我命，我這一輩子都不能讓人欺負了她！” 她一直拿許秋然當自己僅剩下的依靠，當做自己的救贖。 她覺著，這麽多年，隻有許秋然把自己當人看。 可如今又覺得一切是這樣的諷刺。 到底是誰害了誰，又是誰救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