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阿媽剛病的時候,是一隻眼睛看不見,因為不影響生活,所以爸媽瞞著他們兄妹幾個。
阿爸一個人帶著阿媽去廣東的眼科醫院看醫生。阿爸第一次坐地鐵,不會,就站在旁邊瞪大眼睛看著別人怎麽做,然後跟著怎麽做。
在出口的時候,他以為也是‘嘟’的一下。
但不管怎麽‘嘟’,閘門就是不開,有些急,還以為閘門壞掉了。然後路過的一個女孩教他,要把票塞進閘門的小口。
在地鐵上,他們聽錯了站,下早了,下遲了,下錯了,兜兜轉轉。
本來,從省站點坐2號線,不過是幾個站就能到眼科醫院,但他們卻在地鐵裏兜兜轉轉了大半天。
在出口的時候,因為不會看路口指示牌,又走錯了出口。等他們到眼科醫院的時候,人家都快要下班了,根本就來不及安排檢查。
隻能暫時找個旅館住下。
然而第二天,想要看醫生的時候,醫生告訴他們需要預約掛號。然後又多等了一天。
直到很久後,他們兄妹才知道這件事。而且,阿媽在說起的時候,說的並不是眼睛生病,也不是迷路,走錯路,而是一路上阿爸都拉著她的手。
廣州省站的地鐵口因為汽車站、火車站、榴花汽車站還有白馬服裝城而特別的熱鬧。
一路上,阿爸怕被人擠散,所以路上都拉著阿媽的手。
阿媽一臉幸福的和陳白羽幾兄妹說起這件事。在她看來,走錯路,下錯車統統不是事,不值得記著。
唯一讓她記憶深刻的是,她一直被拉住的手。
即使兩輩子,陳白羽也忘記不了阿媽臉上的笑,還有眼睛裏的光。
“都老夫老妻了,還拉了一整天的手,手心都出汗了。”阿媽笑得甜蜜,因為有記憶的幸福點,所以忽略了過程中所遇到的所有問題。
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地鐵站裏亂轉,他們不覺得累,不覺得鬱悶,不覺得浪費時間。
其實,他們不是沒有問路,隻是......
‘他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明白。不知道在說什麽。’
‘有個人指錯路了。’
‘有個人很壞,明明就已經到站了,他卻告訴我們要等下一站。’
過程中有很多的不如意,但他們卻依然能笑著說出來,半點不覺得這是生活的磋磨,生活的不如意。
他們記住的隻有那些幸福、幸運的瞬間,例如有人指點阿爸做坐地鐵,例如有人讓他們退到黃線外,例如提醒他們先下後上等等。
陳白羽一直都覺得爸媽是她人生最好的學校,教會她的絕對不是一句‘生活文化,人情世故’能概括的。
當他們知道阿媽病的時候,阿爸已經一個人帶著她走了十幾個眼科醫院。大醫院,小醫院,中醫藥房等等。
一個人帶著老花鏡在手機上查醫院,查路線,然後帶著阿媽去檢查看病。有開車去的,也有坐車的。
......
現在,陳白羽隻想盡可能的給爸媽安排好回去路上的一切,讓爸媽有一個愉快的旅途。
讓他們放心,安心。
“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顧延年笑了笑,“小小年紀,就像一個管家婆了。放心吧。你爸媽雖然老師憨厚,也也不是傻子不是。”再說,人家人販子找的也是孩子和年輕的婦女。
像陳家爸媽這樣已經上了年紀的人,最多就被騙騙錢而已。
顧延年很奇怪的,陳白羽對她爸媽的表現一點也不像一個女兒,相反,更像一個擔憂的‘老母親’。
雖然,她會在父母麵前撒嬌,也會享受父母的寵愛。但很多時候,總給人一種;擔憂‘老孩子’的錯覺。
這種錯覺很詭異。
爸媽就要回廣東了,陳白羽很舍不得。
她不是第一次離父母這樣遠,但還是一如既往的舍不得。
都想要哭了。
陳白羽紅著眼眶,扁著嘴,拉著爸媽的手舍不得放開。
“好好的和同學們相處,好好學習。”阿爸拍拍陳白羽的小肩膀,“多吃些,多運動,盡量再長高一點點。”
家裏幾個孩子,就陳白羽最矮。
陳白羽扁扁嘴,有些任性,“我不想長高,我要當一輩子的小寶寶。”
“別胡說八道。”阿爸瞪眼,“最起碼也要長到155.太矮了不好。要是再找個不夠高的男人,以後的孩子也不高。你不是常說,基因很重要?你媽高,所以你大哥也高。”
就是不知道陳白羽的親生父母怎麽樣?為什麽陳小五就是長不高?
真是憂心。
陳白羽撇撇嘴,吸吸鼻子,“好吧。我天天喝奶粉。”其實,這輩的她就沒少喝奶粉,但身高半點不長。
鬱悶死了。
既然長不高,就隻能安慰自己,矮些更可愛。
配合她的娃娃臉,更顯年輕。
“好好照顧自己。沒錢就打電話回來。不要省著,多吃肉,多喝湯。哎呀,也不知道京都有沒有湯。我聽很多外省人說,他們是不喝湯的。”
陳白羽抿抿嘴,“媽,是有些人不喝湯。大部分人都喜歡喝湯的,不管什麽省份。”
“但那些湯,哪有我們廣東的老火靚湯好喝,營養?”阿媽又覺得陳白羽來京都讀書不好,因為沒有湯。
“早知道,就讓你考廣州的大學了,離開東莞也近。你二姐三姐一個月能來東莞一次。那像京都這麽遠,不放長假,就沒有時間回去。”
陳白羽哭笑不得,“媽,我放假就立刻回去。”陳白羽搖晃的阿媽的手,撒嬌。
“好了。好好的。”
看著爸媽上車,陳白羽的心空落落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