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花伶早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遇見了她。虧她還一直以為自己比花伶年紀大,因為他始終像個少年,而自己,遇見他的時候已經二十有五!
可假如花伶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少年,那是不是說明,他的年紀遠在自己之上?他隻是看上去比自己小而已?
陶月兒的心神瞬間便被回溯長廊給吸引進去,再也無可自拔。
十三歲,陶月兒依然在三月花會中落選,與上一次的原因一樣,喜歡她的人依然很多,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走到她的身邊。
十四歲,她依然貌美,且因為長開了的緣故,比前兩年更受歡迎。但由於接連兩年的打擊,讓陶月兒更加沒有自信,這次連步子都不願意邁,隻坐在河邊。自然也是功敗垂成。
……
往後的一連三年,年年都是如此,在她最美的花季,沒有得到一束柳枝,祖父祖母對她的期待漸漸減少,又因為年邁的緣故,對她的庇佑也減少。在他們過世之後,陶月兒開始風餐露宿,再也沒有了往昔的鮮嫩。以至於後來的三月花會,都不需要那些莫名其妙的巧合,她自然而然的落選。
而她身上的那件花襖子,也因為一連穿了十年,而從一開始的大紅青嫩交織的顏色,蛻變成了灰白色。看不出一點兒出挑。
“靖城橋,陶月兒,連年相親二十五;
東不看,西不顧,一事無成羞羞臉。
老姑娘,真無用,洛水河邊沒人管……”
陶月兒老姑娘的名聲算是坐穩了。小孩兒圍著陶月兒拍手唱歌。這歌唱了許多年。但與她的老姑娘名聲一同出現的,還有花伶。
每年,花伶都會出現,趕跑那些嘲笑她的孩子,在陶月兒看不見的地方,從來不管世事的花伶訓誡了他們。
他認認真真和那些討人嫌的孩子講道理而後他們不當一回事,花伶最後忍無可忍,直接將他們拖到柳樹上吊起來打。當然也沒有下狠手,卻足夠讓他們記憶深刻。
這讓陶月兒忍俊不禁。
花伶不是一個會跟小孩子過不去的人,也不是一個會為路邊的阿貓阿狗費心思的人。小孩需要教育,他沒有下狠手,隻是用了一種他們不得不認真聽的方式,給了他們懲戒。
花伶的維護,滲透到了她的方方麵麵。而她對此,一無所知。
而後的每一年,他都會站在那棵柳樹下,雙手抱著手肘,倚靠在樹幹上,看著陶月兒。好幾次,他都折了柳枝,想要走過去,可每每到了陶月兒身前,他又停住了動作。拿著柳枝從她的身旁走過。
他見了她無數次,可她一次都沒有抬頭看過他。
或許她也是記得有那麽一雙雪白的靴子停駐在眼前過,隻是她不敢奢望那雙靴子是為了自己駐足,隻是低著頭,默默地走開了。
直到現在這一刻,陶月兒才知道,原來那雙雪白的靴子的主人正是花伶,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奔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