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儔頹然坐在桌邊,急怒未平,一側首便瞧見謝含嬿眼中緩緩滾落的淚珠。
他猛地抓起桌案上的淡金纏枝蓮桌旗,狠狠一扯,連帶著掃落了滿桌的青瓷杯盞,在地上摔得粉碎。
碎瓷飛濺,隻聽謝含嬿輕輕一嘶,猛地捂住了臉。
盧儔驟然之間清醒過來。
他似不敢相信自己竟傷了妻子,大驚之下猛地抬頭,卻瞧見謝含嬿指縫間,滲出來的鮮紅。
“夫人……”
“你站住!”
謝含嬿霍然鬆開手,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肌膚上,一痕血色紅得刺眼。
盧儔被她一聲斷喝驚得連連倒退,冷不丁地一仰頭,瞳孔卻是驟然緊縮,一刹死寂後,澄春堂中便傳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嘶吼:“你瘋了!”
謝含嬿的麵孔異常平靜,目光卻是冷決。
她手中捏著一塊棱角尖銳的瓷片,穩穩抵在自己的脖頸上,神情冷靜而瘋狂。
盧儔麵色青白,謝含嬿卻極輕地笑出了聲。
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手中的瓷片已割破了皮膚血珠緩緩滲出,映在盧儔眼中,殘忍無比。
兩人中間隻剩三步的距離,謝含嬿深晦地望著他,漆黑的瞳孔仿佛照不進一絲陽光的深潭。
啪嗒。
她一閉眼睛,便有淚順著麵頰滑下。
與此同時落地的,還有她手中沾著血的瓷片,跌下去,帶起一道血珠。
盧儔終於鬆了一口氣。
然而不待他麵色稍緩,他便瞧見了此生最肝腸寸斷的畫麵。
謝含嬿微微頷首,流著血的手指,緩慢而堅決地擱在纖細的腕骨上,一寸一寸,將那一對白玉鐲退了下來。
“不!”
盧儔麵如死灰,雙眼血紅,吼聲近乎崩潰。
這一雙絞絲白玉鐲,是盧儔的曾祖母——當年宣王郡主的陪嫁!
七七四十九位能工巧匠、七七四十九個日夜打磨、又複七七四十九次精雕細刻。
曾祖母傳給了盧儔的祖母、祖母又傳給了老婦人,而王氏從老婦人手中接過後,這對鐲子,最後是盧儔親手戴到了謝含嬿的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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