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習慣國子監中各種歪門邪道的紀九剛生出這麽一個念頭,卻隻聽張壽開口說道:“我知道大家一向同學之間還算和睦,但利益當前,難免會有人心存僥幸。所以,我今天有言在先,如若有人遇到什麽威逼利誘,可以直接告訴我,隻要發現任何這等行為……”
“逐出九章堂,從國子監開革,永不錄用,決不姑息!”
除了在布置題目的時候,張壽一向是個非常好說話的老師,偶爾發現抄作業又或者考試作弊的時候,也隻是告誡,並不會動輒責罰,至於把人送繩愆廳敲一頓小竹板子這種事,那就更是從來都沒發生過。
所以,他這如此嚴厲的口吻,誰都沒見過,一時間自然噤若寒蟬。
還是紀九見機得快,率先凜然站起身表決心,其他人這才恍然大悟地慌忙跟隨。等到張壽宣布下課的時候,好些人仍然還坐在那沒動彈,還在品味著張壽那番話。
而剛剛走出九章堂的張壽,卻隻見門外一個人倏然快步走來,快得和鬼似的。要是第一次碰上,當然會覺得挺嚇人,然而,他卻已經遇到過很多次這種情形了,此時自然表現淡定。
“徐監丞你就這麽閑嗎?沒事就跑我這裏瞎逛。”
徐黑子兩隻眼睛盯著張壽,黑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因為他這張素來沒什麽變化的黑臉,一般人很難看出他的喜怒哀樂來。
而他也沒有賣關子,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就坦然說道:“宮中剛剛傳來消息,皇上請永平公主侍讀,豫章書院洪山長之女洪氏,教授三皇子畫畫。消息一傳過來,博士廳就炸了,一大堆人嚷嚷著要上書勸諫此事,但公廳裏大司成和少司成卻沒什麽動靜。”
那是因為周祭酒和羅司業知道,哪怕是教未來太子畫畫,這在宮裏仍然隻算是小事,根本沒有外臣置喙的餘地。如果皇帝願意,這種事甚至不會有正式的消息傳出來。如今之所以先吹吹風,已經算是皇帝通氣了。
張壽在心裏這麽想,但臉上當然不能露出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當下就笑了笑說:“三皇子素來喜歡畫畫,洪娘子據說自幼得到江西那位擅長丹青的探花郎傳授,教授三皇子畫畫,應該隻是小事一樁而已。”
徐黑逹本來想說男女有別,可想想張壽和朱瑩婚約未明時就常常成雙入對,一會兒要是覺得他是有意譏嘲,那就沒意思了,他就改了口。
“但人言可畏,這件事國子監不鬧,朝中其他人也會鬧。倒是張博士你和九章堂的學生,在三皇子入主東宮之後,你們又何去何從?”
張壽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剛剛對學生們宣布的這消息,徐黑逹剛來,還沒聽到。也不曉得是宮中刻意一個個消息控製著往外放,還是這位繩愆廳徐監丞早就被邊緣化,於是國子監其他人早就知道了,人卻沒能得到相應的消息。他隻是略一想,就爽快地將此事據實相告。
果然,他才剛把東宮侍讀的選拔辦法一說,徐黑逹那張黑臉就仿佛會放光一般,竟是自告奮勇地說:“既如此,屆時這九章堂可需要我來監考?我一定會嚴格把關,杜絕一切舞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