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儀又是一陣心驚,慢慢扭過頭,低垂著眼瞼。
王子誠轉過身,重新坐到床沿上,掏出一塊淨白的棉麻帕子,小心擦拭她臉頰上的傷口。
水柔儀痛的倒吸了好幾口涼氣,強忍著不出聲。王子誠越發輕緩了動作,小心翼翼上藥。
足足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才上完藥。水柔儀感覺臉頰上涼涼的,已不似頭先那般火辣辣的,她舒服地吐了口氣。
王子誠溫和了神色,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不經意間煙消雲散。
水柔儀坐的有些久了,腰身有些酸軟。王子誠見她探手去揉捏腰肢,忙扶她慢慢躺下,嚴嚴實實掖了被角。
水柔儀探手摸在肚腹上,又開始發起愁來。王子誠溫和道:“雖說是十月懷胎,大多數婦人懷胎九個月時,便生產了。
還差十二日,公主便熬過三個月了。屆時,胎氣穩了,公主母體也可安泰許多。”
水柔儀神色輕鬆了許多,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也鬆了下來,漸漸有了睡意,眯攏了眼睛。
王子誠又陪著坐了許久,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上。
院子裏忽然響起高哲的嗬斥聲,緊接著,傳來守衛的哀嚎聲。水柔儀驀然睜開眼睛,緊繃了肌肉。
王子誠神色不虞,側臉看了門口一眼,扭過頭柔聲道:“許是挨了一下子,性命大抵無礙。
公主殿下隻管安心靜養,下官三日後再來看診。這藥膏子一日擦拭三回,切忌沾水,切記,切記!”
說罷,王子誠起身出去了,輕輕闔上門。
不多時,院子裏複又恢複寧靜,靜的能聽見鬆針落地的聲音,水柔儀卻再也睡不著,沒日沒夜地苦熬了幾日,便是高嬌的頭七了。
這日,緊閉的門又被打開了,幾名侍女端著洗漱物品入內,服侍水柔儀換裝更衣。
水柔儀不要侍女伺候,自己動手裝扮,一應簪環首飾全都不戴,隻綰了個男子的發髻。她命侍女尋了套男子的衣袍換上,跨出房門,直奔靈堂。
相府裏除了家丁,並無外人。高哲坐在靈堂,正對著高嬌的棺槨。
幾日未見,高哲愈發的憔悴了許多,一身素白的衣袍越發襯得他麵色慘白。
水柔儀眼角餘光瞟了高哲一眼,依稀看見他的額邊染了幾絲霜白色。
高哲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竟然有了白發。
水柔儀進來後,高哲並未去看她,水柔儀也懶得搭理高哲,走到高嬌的棺槨前,猶豫再三,一咬牙,往棺槨裏看了一眼。
高嬌躺在裏頭,安靜地像睡著了,可一雙柳眉似乎微微皺起。
三年前,她第一次遇見高嬌時,看著高嬌明媚的嬌憨笑靨,心裏微微泛酸。隻有被家人寵愛著長大的孩子,才能綻放那般的笑容嗬。
再後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水柔儀費力想著,依稀是從高嬌知道吳歡是女子之後,她便再未見過高嬌如三年前那般開心地歡笑了。即使笑著,那笑容總是淡淡的,似乎雜著淡淡的傷感。
水柔儀顫抖著手,指尖剛觸碰到高嬌冰冷的眉心,她的手忽然彈開,淚水滾落下來,漬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