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山。
夕陽在含元殿的屋脊上灑下金燦燦的餘暉。
一直在大殿上回蕩的聲音截然而止。
成群的雪白鴿子落在了含元殿前的廣場上。
這些鴿子是梁俊送給安陽的。
它們是這片皇宮裏,唯一可以自由自在,想什麽時候出宮就什麽時候飛走的生物。
一隻鴿子脫離了隊伍,倉皇之間,飛進了含元殿裏。
整個大殿之內坐滿了人。
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這種詭異的氣氛,連鴿子也嚇了一跳。
它落在了柱子上,一動不動。
歪著腦袋看著大殿內的情形。
“我早該知道的。”
許久,方才有一個聲音響起。
這個聲音的主人,身穿著炎朝太子才能穿著的服侍。
原本雍容華貴的氣質,此時卻因為臉上的猙獰和頭冠的散落而顯得狼狽不堪。
梁俊後退一步,身後就是寬大的龍椅。
他冷不防的被絆倒,跌坐在龍椅上。
一雙眼睛血紅無比,可語氣卻又十分的平靜。
“我早就知道的。”
梁俊坐在龍椅上,喃喃自語。
當他說到第三遍的時候,站了起來,大聲嘶吼:“所以說,父皇,父皇並不是假冒的,不是別人冒充的...”
麵對梁俊這個問題,所有人先是一愣,隨後也都跟著思考起來。
是啊,原來的皇帝好像也可以這樣理解。
他還是梁俊的父皇。
但,卻又不全是。
好在現在的炎朝並沒有適合哲學生長的空間。
大家夥對,我是誰,從我哪裏來,宇宙有多大這種填不飽肚子的問題沒有任何的興趣。
因此也沒有人回答梁俊的這個問題,任由他自說自話。
梁俊哈哈大笑,這笑聲帶著哭腔,隻是沒有那麽的明顯。
但緊接著,這哭腔慢慢的掩蓋了笑聲,回蕩在大殿之中。
“我早就該知道的。”
梁俊失魂落魄的坐在龍椅上,整個人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我早該知道的...”
他喃喃自語,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隻是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能看清他的嘴唇微微顫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殿下。”
蘇信看在眼裏,疼在心中。
眼前這個人畢竟是他看著長大,又盡心輔佐五年的太子。
若非是蘇信的禦史台頂住壓力,不惜放棄文人的斯文,拿起鞋底作為武器扞衛太子的尊嚴,梁俊這個太子早就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了。
“你住嘴!”
梁俊一把抓過搖搖欲墜的頭冠,衝著蘇信扔去。
“你這個奸臣!你這個奸臣!”
他指著蘇信嘶吼怒罵道:“你這個奸臣!”
如杜鵑啼血,似困獸哀鳴。
梁俊渾身的力氣全都用在了這一句話上。
整個大殿之內不斷回響著這句話。
蘇信如遭雷劈,整個人顫顫悠悠,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梁俊。
許久,他緩緩的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殿下,臣有罪。”
蘇信哽咽著低聲喃喃,整個人忍不住的顫抖著。
梁俊大口大口的喘著,一雙眼睛裏閃爍著凶光。
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不敢拚命搏殺,隻能用嘶吼作為武器,維護著自己那僅存卻又可憐的尊嚴。
“陛下。”
李建成說話了,他看著可憐的梁俊,心中升起了憐憫之心。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