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烈掛了電話,看了看臥室的門,轉身又回到沙發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能是天亮前在走廊上抽煙抽得有點多了,身體上感到困乏,精神上卻始終無法入眠。
剛剛躺在沙發上打算小憩,結果滿腦子都是嚴叔說的那些話。
要麽就是不斷地重複浮現唐笑暈倒在他懷裏的樣子。
他感覺頭部像是有一根弦緊緊繃著,讓他不停地思考,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但是,這根弦繃得太緊了,以致於他又一次感到頭部開始隱隱作痛。
其實這段時候偶爾也會頭痛,隻是要照顧唐笑,他竭力讓自己去忽略掉那些身體向自己傳達的不好的訊號。
頭痛也會影響睡眠,很多時候,他夜裏睡得都不會太好,也常常剛睡著,就因為頭痛而醒來。
也許他確實應該聽嚴淩的話去做手術的,但是,現在真的還不是時候。
剛剛沏好的茶在桌子上冒著熱騰騰的水汽,隔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男人的臉像籠在一層白紗中,透著一股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疏離與神秘。
他望著眼前的水汽,又或者是望著別的什麽東西,總之,他的眼神並不如往常那麽有神,甚至有一些空洞和遊離。
安靜的客廳中,明亮的光線透過落地窗灑在鋪滿羊絨地毯的房間,但是,陽光照不到他所在的角落。
他恰好是坐在一片陰影中,那沉默的側影如同一部老電影中的畫麵,讓人不忍打破這一份優雅的寂靜。
男人枯坐良久,微微地歎息一聲,合上眼靠在沙發上,伸手揉著自己的眉心。
頭疼的很厲害,可是,身為男人,任何身體上的病痛都是難以向人主動求取安慰的。
這個世界對男人很嚴苛,身為男人,必須有鐵一般的意誌力,與海一般的無限包容。身為一個軍人,更是如此。
累嗎?
不能說完全沒有累的時候。但是,男人是不能夠輕易開口說“累”的。
他還有家人,還有妻子,還有自己的職責與使命,他需要守護的太多太多。
所以,他是不可能累的。
也絕對不允許自己想到“累”這個字。
他必須是永不停擺的鍾,永不停歇的河流,於他而言,停下來即意味著死亡。
茶杯上的水汽漸漸散去了,成烈睜開眼睛,從桌上端起那杯茶,茶已經冷了,嚐在嘴裏異常的苦澀。
但卻讓人清醒。
困擾他許久的頭疼似乎也減輕了一些。
他直起身,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然後起身朝臥室走去。
臨到了門口,他又停下來,轉身從丟在沙發上的外套中取出唐笑的手機,然後才大步走過去,伸手推開了臥室的門。
唐笑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腳步聲,那沉穩有力的腳步,她很熟悉,那是屬於成烈的。
她的一顆心被高高地提到了嗓子眼兒,當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時,唐笑差點叫出聲來。
為什麽?為什麽停下來?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如果人的眼神是有實體的話,那扇門早已經被她的眼神溶出一個洞來了。
好在,很快成烈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唐笑在心裏數著腳步聲,馬上,她就能夠看到他了。
盡管隻有短短幾個小時沒有看到他的臉,她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幾萬年。
她真的一刻也不能夠忍受他不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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