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從小看到老，成烈在小時候，就喜歡不動聲色地照顧他。
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成烈又笑了。
他今天好像笑得特別多，平時他是比較不苟言笑的，可能是在部隊呆久了。
而裴遠晟清楚地記得，小時候成烈其實很愛笑。
今天的成烈，讓裴遠晟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
畢竟，兩個大男人，就算關係再好，平時也不可能像兩個女人那樣手拉手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聊八卦、分享各種小秘密。
成年後，他們就沒多少機會深入交流。
說心裏話的機會就更少了。
以至於，曾一度裴遠晟以為他熟悉的那個成烈早已經消失在時光的洪流中。
“烈子，要是我不幸死在了手術台山，請你好好照顧曉茹，還有……笑笑。”裴遠晟艱難地說道，“我知道我沒資格拜托你什麽，可是，就當是我最後的請求吧，我總以為我不怕死，可是沒想到，其實……我是怕的。”
遠處孩子們的歡笑聲是那麽的真實，這一天的陽光又是那麽的和煦，就連地上的青草，都在散發著生命的蓬勃生氣。
他突然無比眷戀這個世界，甚至，他想，要是有機會擁有一個孩子就好了。
他多麽希望將來能有一天，坐在家中的院子裏，頂著像今天這樣明晃晃的太陽，看著自己的孩子在不遠處笑鬧。
“知道沒資格，就不該說。”成烈沉聲說道。
“……”裴遠晟沉默了。
也許終究還是被太陽刺痛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微的濕潤。
伸手抹了把眼睛，隻見有晶亮的水漬沾在指間，陽光將它照射得無比璀璨，好像一粒碎鑽石一樣。
“愛哭鬼。”成烈淡淡地評價道。
裴遠晟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
記憶中也曾經有過相似的一幕。
那個看起來比同齡人要老成的少年，也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他說過這麽一句話。
同樣三個字，從時光的那一頭穿到這一頭，值得慶幸的是，無論時光改變了什麽，都沒有改變他和他。
“如果換成你是我，我真想知道你會不會也忍不住掉兩顆眼淚。”裴遠晟沒有去否認自己流淚的事實，而是自嘲地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人總免不了感傷一下。”
“是嗎？”成烈翹了翹嘴角，對裴遠晟說：“要不要哥哥借你肩膀？”
“……你滾。”裴遠晟簡直對成烈沒轍。
好不容易才醞釀起來的那麽一點小傷感，轉瞬間一掃而空。
不過，這也正是成烈的目的。
“好了，不感傷就不感傷吧。”裴遠晟歎了一口氣說，“我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麽事？”成烈說，“你迫不及待地交待那個交待這個，是真覺得自己會死？說這麽多有的沒的，萬一活著出來，豈不是會害臊？”
“……”裴遠晟一瞬間還真有那麽點收回一切湧到嘴邊的話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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