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能善終，那麽我也很難善終。
我去看陳紅的當天，正好碰到陳翔，他請我吃了一頓飯，說是表示對我的感謝。
飯局在一家海鮮酒樓裏，他一個人張羅了一大桌子的酒菜，我都不知道兩個人能不能吃完。
我說其實他不用這麽客氣，陳紅是因為我才被馮程程抓得，我應該去救她。
他說，如果我晚去一步，他妹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平時狠厲狡詐的眉眼竟然多了幾分柔和。
這個時候，他這個別人口中的獄中之龍，乖巧的就像一條準備冬眠的小蛇，看上去是那麽的無害，但是鑒於我跟他的過節和他本人的劣跡，我的心裏對他還是提防不少。
在這個江湖中，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天，他借著酒勁兒跟我說了很多。
他說他和妹妹並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感情卻很好，兩個人走上這條路，也是命運使然，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他們的父母就相繼去世了，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在寄養的叔叔家長大，整日看人家臉色，遭人家白眼，很早就養成了這種狼一樣的性格。
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生存下去。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本來想問他和馮程程的事情，可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自己說了。
“其實，我當時以為她死了。“一連喝了幾瓶啤酒，陳翔的醉意更甚，“她那樣的人，把那張臉看的比命還重要，她從小就愛漂亮，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胚子，有時候有人故意逗她，說有人比她漂亮，她就撅著嘴不高興半天。”
“她被毀了容，我以為她活不成了，可是我們這麽兄弟，總得有個活路，所以，我就帶著他們投靠馮程程了。”
“嘭”的一聲，他又開了一瓶啤酒，也不用酒杯，仰頭直接灌了起來，酒水從嘴裏漏了出來，沿著肥碩的下巴，流進了脖子上一圈一圈的褶子裏。
他這段時間又胖了，比我在醫院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胖，不知道是馮程程那邊的夥食好還是他被架空閑的。
據他所說，他跟了馮程程後，頭銜大了不少，名義上管理所有一區二區的小混混，可是事實上，除了他帶過去的幾個打手，別人很少有人聽他的話，馮程程有什麽事也都直接跳過他找自己的心腹辦理。
靠收保護費根本收不了幾個錢，前段時間天堂娛樂城被封之後，警察對這方麵看管的又特別嚴，所以，他們有時候好幾天收不到錢，一度餓肚子。
我的心裏微微一震。
陳翔這個家夥，說是為了妹妹才回心轉意，他的話我能信幾分呢？不會是因為在馮程程那裏不得勢所以才決定換個東家吧？
“我沒想到馮程程下手那麽狠，她派人在她的臉上生生割了三刀，三刀啊！”陳翔說著猛地一杵啤酒瓶子，瓶子裏還沒有喝完的啤酒一下子濺了老高，白色的泡沫噴灑在我的臉上。我抿了抿嘴，不動聲色的抽過紙巾擦幹了，繼續聽他講。
陳紅跟我說這一段的時候輕描淡寫，直到我從陳翔的嘴裏聽到的時候，我才切切實實的意識到，這件事情究竟有多麽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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