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看著光禿禿的庭院中那座奇醜無比的假山,一瞬間腦中空空,眼中空空。
為什麽是範無救?是師父也好,是小師叔也好,甚至是那個姓遲的魔頭也好,可為什麽從她踏上這塊陰土征戰四方開始,一路陪她走了十二萬年的會是範無救這個討人嫌的惡鬼?
就像人生來就不能選擇自己的家人,卻一生無法將之擺脫。
將離眼中再次呈現出畫麵時,是範無救那對漆黑漆黑的眼,他沒走,回來了。高大的身影隔斷所有天邊的微光,將她埋藏在黑暗裏。
他很痛苦,表情猙獰,喘息著說:“你不要殺了我。我還有沒還完的債,你殺了我,我就不能還債了。”
將離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麽從未說起過?你要還什麽債?”
他的胳膊無力的一鬆,頭垂下來,靠在她肩上:“別問了,好不好?送我回去吧。”
“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欠了誰的債到現在都沒還完?情債還是命債?”將離將他推開些,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著急,“你說話啊!”
他的眼睛一瞬間仿佛虛無般暗淡,一低頭,咬住她的嘴巴。
他在幹嘛?親她?咬她?還是報複她?
將離嘴巴被咬的生疼,手掌推了一下卻沒把他推開,他的一隻手托住她後腦,一隻手摟在她腰上,力道驚人。
一,二,三,四,五……
將離數了十三下,這個糟糕無比的吻才結束。
範無救鬆開她,呸了一聲就跌跌撞撞的走遠了。
等等,他這是在嫌棄她嗎???
將離傻了半天,沒一會兒,東邊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又過了一會兒,同樣的方向,傳來一聲男子的驚呼。
她暗罵一聲,扔了酒壺朝混亂來源跑去。
翌日清晨。
範無救揉著發紅的眼眶摸進永懷堂時,將離、杏綰和謝必安已經圍坐在桌邊喝粥了。
他擠進去盛了一碗,扒拉了兩口,忽然皺皺眉:“我昨晚吃人肉了?怎麽嘴巴裏有人血味?”
將離嗬嗬一笑,指著自己下唇上的傷口:“不是人血是神血。”
範無救嗆了一下,轉過身拉住將離的手,看上去罕見的真誠:“我咬你了?對不起啊離離,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喝醉了…”
將離擺手:“算了算了。”
杏綰小聲:“沒關係。”
謝必安輕咳:“知道了。”
“……”
範無救轉過頭去看著低頭喝粥的二鬼,嘴角一抽。
“但你以後還是別喝酒了。”將離看了一眼快要把頭埋進碗裏的杏綰和謝必安,補充了一句。
二鬼讚同的點點頭。
關於範無救禁酒這件事,將離後來直接命人寫進了冥律裏:凡陰司靈體,若有逼迫、勸導、利誘玄君飲酒者,燒無赦!
三碗粥喝完,範無救頗帶幾分歉意的幫著謝必安一同收拾了碗筷,看了眼穿的一身嚴肅正經的將離:“這就去了?”
將離嗯了一聲:“今夜不一定回來,不用做我那份飯了。對了,小周缺還昏著,你們上值前記得去看看他。”
謝必安點點頭:“我今夜做些補陰氣的東西給他吃。”
將離走了,杏綰同範謝打了聲招呼後便也動身回了南境。陰雲之上,範無救瞄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勾魂鬼差,湊過去朝謝必安小聲問道:“我昨夜沒對周缺做什麽吧?”
“我不知道…”謝必安敏感的退了半步,麵色微微古怪,輕咳一聲,“反正他一直昏睡著…”
什麽叫反正他一直昏睡著???
範無救捏了捏眉心,久久無言。
將離說她今夜不一定回來,卻沒想到等她回來的時候已是半個月後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