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每一個還活著的東西,不管內心多麽絕望,總會出自本能的努力。
可將離撇了撇嘴,嗬嗬一聲:“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初跟這一城人一塊兒燒死了好。”
少年聽了這話狠狠皺眉:“活著不好?當神仙不好?長生不老不好?位高權重不好?美人新歡不好?”
“除了最後一個,全都不好。”
將離一回頭,雪白的長裙逆著風的飄飛,姿態高潔,可她笑容濃豔,背靠著一城猩紅火海,罪惡的純白。
李賀點頭:“我看出來了,你就是來氣我的。”
她仰頭大笑。
如墨的發絲,隻不過這片刻功夫,便落滿了灰白的塵:“畢竟當年未有機會能將師尊親手氣死,實乃平生憾事!如今好容易有個如意新歡,自然要先領來給師尊看看。”
夢中人,輕輕歎。
李賀沒有在意她那幾句大逆不道的話,隻是深深凝望她笑顏:“阿離,你終於要嫁人了嗎?”
“不嫁。”
笑意收斂,斬釘截鐵。
李賀怔了怔:“既然真心喜歡,為何不嫁?我那些話都是同你開玩笑的,我希望你過的快樂。”
“跟你沒關係。”將離扯了扯嘴角,笑意懶散,沉沉語調。
人間煉獄的麵前,天命揮毫做畫卷。
先一筆濃墨成山河,再一抹輕描,一點潑墨,於山裏添綠,鬱鬱蔥蔥,於海中成藍,無邊廣闊,於大地以生機,於是人間成歌。
而後,在這一圖紅塵美妙之中,點一滴朱墨…
煙塵之中,少年輕咳:“那是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因丹朱為火,神恩成焰,浩浩蕩蕩,鋪滿這山河畫卷,燃著,燃著,直到滿圖人間,燃成這白骨粉末…
在這場名為初見的人間煉獄之中,她仰望天穹,白裙漸至深紅,是她地府冥王的顏色。
回首望著年少青春裏,那個視作生命一般重要的人,將離合眼輕嘲:“要死的人,拖累旁人做什麽?待我化道之後,讓他也像我一樣上十幾萬年的墳麽?”
“可你為什麽非要化道呢?”
時空扭曲,少年留下一句問,然後化作風…
而她沒有回答,也沒有醒來,隻是腦中清楚,夢境結束,這空曠神殿,唯剩一捧玫瑰香甜,和陰雨澀濃……
輕慢慢,翌日晨間。
扯下子玉那件蒙著頭的長袍,窸窣聲中,將離一睜眼,便對上一張放大的如花笑靨。
贏思絲見她醒來,立刻規規矩矩的朝她行了個禮:“天齊君終於醒啦,思絲帶您去用早膳呀。”
“我睡了很久麽?”將離兩手覆在麵上,按著微酸的眼睛,輕吸一口氣,“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回天齊君,卯時一刻。”贏思絲脆生生道,“師尊和師兄們已經全在殿外等候您了。”
“……”
長袍一蓋,將離蒙頭又倒下去,手指一揮:“我說你們這幫神仙都什麽毛病,起這麽早不困嗎?去去去,兩個時辰後再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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