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他如今是灘軟泥,可謝必安從未覺得此一生做人做鬼,有哪一回能像今日這般怒不可遏!
一抬頭,他眼中湧著濃濃碧色,死死的瞪著範無救的臉:“今日之辱,他日百倍奉還!”
一隻手扶著他的腰,範無救伸手抹了抹唇上的血跡,聽見謝必安這一聲怒吼,忽然間就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仰著頭,幾乎喘不過氣!
謝必安一愣,心裏咯噔一聲,旋即又是怒發衝冠:“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範無救擦完血的手又去擦笑出淚來的眼,擦的眼角猩紅一片:“好好好,是是是,我懂我懂,你不是這個意思,是那個意思。”
他故意的,這個意思,那個意思,都加了重音。
謝必安快要氣昏過去了,手指點著他,止不住的哆嗦:“範無救,你信不信我…”
“我信。”
範無救打斷了他的話,表情一瞬間從狂放不羈變得陰森寒冷,情緒神態轉變之快,是個當之無愧的瘋子。
範無救又道:“我信,安安,我可太信你的話了,所以為了避免一場腥風血雨…”
謝必安目光發狠的看著他,為了避免一場腥風血雨,這惡鬼要幹嘛?
範無救要做什麽,後來謝必安知道了。
業川之畔,奈何橋下,紅焰滔天,範無救拎著謝必安的衣領,將他從將離的冥宮生生的拖過來。
那時候他臉色煞白的認為,範無救定是要將他按進業川裏,看一場大燒活鬼的好戲了。
但範無救沒在這兒停下。
他拎著他的衣領,走到了孟婆莊外,眼神一瞟便清空了所有在場的鬼差,緊接著一腳踹開孟婆莊的大門,兩步跨到長辮姑娘那口獸紋銅鍋前。
手上一提一按,範無救手掌死死按在他後腦上,將他整張臉都按進了那口鍋裏!
呸!神經病!瘋子!他不要喝!不要喝這忘魂湯!
謝必安兩手死命掙紮著。
而一旁的牧遙,手上還拿著那柄盛湯的木勺,已經完全呆掉。
這兩位哥哥是在玩什麽調皮的小遊戲?
呸,謝必安能做什麽事惹的範無救來灌他忘魂湯?
不,必安哥哥這樣的性子,能做出什麽事?定是範無救這廝又發瘋!
這場景,牧遙傻傻杵在那裏,越看越覺熟悉,瞟過範無救帶著些微血色的側臉,她目光陡然一寒。
當初她肯定就是這般屈辱模樣被範無救灌的湯!!!
她不能讓悲劇在謝必安身上重演,她要救…
哦,不用救了,她差點都忘了,這鍋湯是她尚未完成的試驗品,隻能叫鬼魂忘些短暫發生之事,效力還不怎麽穩定。
這時,掙紮中的謝必安,不小心一張口,便飲了不少的湯。
見此,範無救心滿意足的收了手,嘩啦一聲,將掐著喉嚨不住咳嗽的謝必安從那口鍋裏撈了出來,扔在地上。
擦了擦手,他轉頭看向牧遙:“這鍋湯是忘什麽的?能忘多久?說謊的話,後果你自己掂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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