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隻碗放到水池裏洗涮起來:“因為這個世界還有太多人,需要這碗粥。”
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知苦忽然激動起來。
她抓住他的手腕:“可你救不了這個世界,外麵很危險,你會被抓去充軍,要被逼著上戰場,會被殺死!”
“你留在這裏,我可以把你藏起來,師父從來不離開內院,她不會發現的。”
那人將碗洗幹淨之後,又是這麽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口中說著:“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可那笑容裏,卻好似渾不在意。
知苦一下鬆開手,雙瞳迷茫:“明白為什麽還要去呢?你明明可以活著,為什麽不珍惜這樣的機會,要去送死呢?”
為什麽?
他又向她行了一禮,閉上眼睛,似乎小聲念了一句什麽東西,而後對她說了一句話。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吐字緩慢,好似千斤沉重,又似落英飄零。
“因為佛要我這麽做,佛要我,越穢惡的世界,越要去,越苦惱的眾生,越要度。”
知苦不明白這句話,但她明白她是勸不了他了。
她最初挽留他,是因為那碗絕頂美味的粥,可她真的能藏住一個活人嗎?能藏幾年呢?
她留戀那碗粥,可那人沒有青菜和那種軟軟糯糯的東西的種子。
即便有,她也不可能在兩儀院偷偷種別的作物,她還是吃不到那碗粥的。
而後來她挽留他,就不是因為那碗粥了。
她不能認同這個人說的話,也不能認同他“度眾生”的理想,但她的心髒一瞬間震顫起來,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
她的手在發抖,眼睛在發亮,連呼吸都是熱的。
知苦道:“倘若你一定要這麽做,倘若你一定要到最穢惡的世界去,倘若你一定要度最苦惱的眾生,那麽我能幫你嗎?我有什麽,是可以幫你的嗎?”
她多怕他又隻是笑一笑,然後搖搖頭告訴她,她不能幫他。
好在他沒有,他沉思了片刻,最終將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你手上的這枚戒指,若能割愛,可以幫到我很大的忙。”
知苦怔了怔。
她的右手食指上從小就戴著一枚紫棠色的戒指,不知來處,也不可摘下,二十多年了,始終這麽牢牢的戴在她的手指上,連那個女人也沒有辦法。
知苦有些為難,她伸出手:“如果你需要,我願意給你,可是這枚戒指我摘不下來。”
那人沉默了片刻:“你為什麽不願摘下它呢?”
知苦搖了搖頭:“不是我不願意摘下來,是我摘不下來。”
那人還是相同的語氣,似有似無的淡淡笑意,又或者似有似無的淡淡悲意,輕聲道:“你若願意摘下它,就可以摘下它。”
他是不相信她嗎?
知苦無奈,手指放到那枚戒指上:“若能摘下,我自然是願……”
她愣住了。
那枚小時嚐試了無數次,不論如何用力都摘不下來的戒指,此刻叫她輕輕一撥,便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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